喧嚣过后，“国内家族信托第一案”的几个问题和思考

家族信托具有私密性，“国内家族信托第一案”让我们有幸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公开裁判文书虽展现信息有限，但作为鲜活的案例，具有非常高的探讨价值。喧嚣过后，我们也借该案回答一些家族信托客户关心的热点问题。

“国内家族信托第一案”

案情回顾

●2019年11月4日，杨LL诉胡ZG、张XL不当得利纠纷一案，杨LL申请财产保全。武汉中院裁定查封、扣押、冻结张XL的部分财产（含张XL作为委托人、张XL儿子作为受益人的《WM信托·福字221号财富传承财产信托》项下的信托资金）。

●《WM信托·福字221号财富传承财产信托》设立于2016年2月5日，初始受益人为张XL儿子（未成年）及张XL其他亲属。2020年5月30日，张XL指令变更受益人，张XL儿子成为唯一信托受益人。

●2020年7月24日，武汉中院向信托公司发出第一次《协助冻结存款通知书》要求WM信托公司协助冻结信托资金。2020年8月14日，武汉中院补充作出《协助执行通知书》，要求信托公司协助执行“停止向张XL及其受益人或其他第三人支付合同项下的所有款项及其收益”。

（以上内容整理自中国审判文书网《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2020）鄂01执异661号执行裁定书》）

问题一：境内家族信托现阶段能发挥“隔离”作用吗？

答：裁决并未否定该家族信托的合同效力，较未装入家族信托的资产。“第一案”表明，现阶段境内家族信托还是起到了一定的“隔离”效果。

武汉中院裁决书并未就涉案信托合同的效力问题作出评价，杨LL是否会因认为信托财产来源存在瑕疵而提起合同撤销之诉尚未可知。我们认为，除财产来源、2020年5月变更受益人的正当性值得商榷外，案涉信托合同成立时符合《信托法》等当时法律规定的信托合同生效要件。细观原文，武汉法院实际上对“一定条件下的可撤销/终止的信托”的隔离性还是经过一番考虑和判断的，为此专门作为争议焦点说理论证。“对案涉……合同项下的所有款项进行了冻结……该冻结措施不涉及实体财产权益的处分……只是不得擅自将张XL的本金作返还处理，不属于低信托财产的强制执行”的说理虽有所争议，但表明武汉中院并未忽视《信托法》第十七条、《九民纪要》第九十五条信托财产可法定或约定排除强制执行的法律规定。

我们认为，“第一案”裁决并未盖棺定论，反而这次偶发案件给境内家族信托的隔离性问题的讨论留有空间，相信“第一案”的巨大社会反响将加速该问题的明朗化。同时，“第一案”也验证了我们在设计家族信托时的预见性：在信托结构设计过程中，为平衡信托独立性，发挥隔离性作用，为客户提供了多重选项。

问题二：信托公司如何对客户进行背景调查，尤其对财产来源的调查是如何进行的？

答：信托公司秉承合法合理、中立善良的原则进行尽职调查。

“第一案”的坊间八卦总难免涉及当事人之间的婚姻关系和感情纠葛，我们也常从紧密合作的婚姻律师口中听到类似的“故事”：一方将财产赠给“小三”，“原配”通过赠与无效/撤销诉讼（“第一案”采取了不当得利的案由）、离婚诉讼等法律手段“维权”。确实，司法在具体诉讼中涉及一些社会公序良俗的讨论和判断在所难免，调整社会关系、评判道德标准也是中国司法工作的应有之义。

但作为信托公司的家族信托办公室，对于客户的背景调查，需作出以下澄清：

1、家族信托无异于信托公司设立的其他信托产品，对委托人的信托财产来源需依照相同的标准进行反洗钱等合规性审查。当然每家信托公司的审查标准和必备资料会有所差异。

2、相较于其他信托产品，进行家族信托委托人背景调查虽强调客户家庭关系的调查工作，但目的是为每一个委托人家庭“量体裁衣”，设计符合其合法初衷、有效维护受益人权益的信托结构，而非其他。

3、充分的尽调资料是维持家族信托有效性的有效手段之一。以“第一案”为例，该案执行申请人杨LL后续可能采取的法律手段之一就是质疑信托财产来源的合法性和合理性，从而挑战该家族信托的有效性。因此前期判断家族信托财产是否为信托成立时委托人自有的、合法的财产，在信托设立阶段夯实充分、恰当、合法的证明材料至关重要。

问题三：家族信托受益人的权益能得到有效维护吗？

答：信托公司将在合法合规的基础上，为受益人据理力争。

以“第一案”为例，我们关注到：执行法院发出第一次《协助冻结存款通知书》要求信托公司协助冻结信托资金时，WM信托并未直接协助执行，而是在信托合同约定的受托人权责范围内对执行文书的内容作了严肃判断，通过2020年8月10日的书面方式向法院说明“依据信托法的相关规定，该项目项下的信托财产非委托人张XL的存款或个人财产……”,表达了WM信托的认识和态度。因公开信息有限，我们并不确切知晓其详情，但从2020年8月14日执行法院二次补充发函，措辞由“协助冻结”变为“停止支付”可以推断，法院通过WM信托的反馈意识到了信托财产法定的有别于一般物权的独立性，也意识到家族信托有别于信托理财产品，信托受益权并非归属委托人。

由此可见，信托公司在本案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对维护家族信托受益人权益作出了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