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报告文学连载）我们走在大路上（第五章 3） ||张学武（河北）
第五章 ( 3 )
从三道川到东万口整整六十里，到了东万口的时候太阳刚好落在西山头上，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出了股股青烟。孙贵正站在村口等着他们，一见面，孙贵的第一句就是：“哈哈，这个苏万贵可真够胆大的，这么大一群羊就交给四个小孩往赤城赶，他也放得下心。”孙贵把他们领到东坡根下一个黄土场内，黄土场周围已经临时用一辆一辆的牛车围起来了一个羊圈，苏斌他们把羊群赶进了圈里，羊们在圈里冲着苏斌他们几个咩咩地叫个不停。孙贵说：“这羊肯定是饿了，你们几个是先吃饭呀，还是先喂羊？喂羊就先到场院弄几捆豆秸来，撒在羊圈里；要是先吃饭，就让羊先歇一歇，咱们就到我家吃饭，饭早就做好了，莜面窝窝山药酸菜汤。”刘亮说：“我看还是先吃饭吧，我这肚子饿得早就前心贴后背了。”小李欣说：“听你的还是听苏斌的？苏斌是咱们的头，你又不是！”苏斌说：“其实我也挺饿，不过早晨咱们好歹还吃了一口，羊可是一天都没有吃了，我看这样吧，咱们还是先到场院里弄些豆秸喂羊吧，要不咱们吃饭也吃不踏实，心里还惦记着羊。”“好。”孙贵说，“场院就在村子南边，估计这会都散工了，不过肯定还留一个看场的，到那儿你们就说你们是三道川给副食品公司送羊的，就说我说的，让你们弄些豆秸要喂羊，我在这里给你们看着这些羊。”四个孩子跑到村子南边一看，这里果然有一个很大的场院，周围是一垛一垛的谷子、黍子、高粱，场院中间还摊了满满一场的谷穗，谷穗里还有几个碾场用的石碌碡，谷穗旁边果然有一堆豆秸，就是不见一个看场的人。喊了半天没有人答应，大李欣就对苏斌说：“看来看场的人也回家吃饭去了，咱们每人抱上一大抱，回去算了，我这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苏斌说：“好，咱们就抱吧，回去就跟那个姓孙的说，场院里没人。”正当四个人一人抱了一大抱豆秸准备撤离的时候，从谷子垛后边出来一个老头冲着四个孩子大喊一声：“呔！站住，你们可真够胆大的，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偷我们的豆秸，今天我非把你们几个贼弄到公社派出所不可！”说着还从地上拾起一把叉子对着苏斌他们几个，小李欣一看这阵势撒丫子就跑了，一口气跑到了东坡根下的羊圈那儿，孙贵正靠着牛车轱辘抽烟 ，见小李欣一个人跑了回来，就问：“你怎么就空着手回来了？他们仨呢？”小李欣哈呼气喘地说：“大伯呀，不好了，场院有个老头，挺凶，不让我们抱豆秸，还污蔑我们是小偷，还要把我们几个送到公社派出所 ，你快去看看吧，去晚了，说不定那个老头就把他们三个真就送派出所了。”老头说：“你哄鬼去吧！往年秋天给副食品公司送羊的那几个人我见过，都是二三十岁的年青人，哪有你们这么大的小孩？说实话，你们到底是喜峰砦的，还是西万口的？”苏斌说：“大爷，我们真是给食品公司送羊的，不信，我那书包还有大队给开的证明呢。”“哈哈，露馅了吧！想跑？没门！去，都到高粱垛那边站成一排，老老实实给我站着，待会社员们来晚战的时候再收拾你们！昨天你们西万口人就来偷我们的玉米，可惜他们跑得快，看场的人没抓住，今天你们几个小子让我给逮住了，就决不轻饶你们！知道不？目前国家正在狠抓阶级斗争，清理阶级队伍，你们真好赶在风口上，纵观当今世界,阶级敌人是人还在心不死,旧的阶级敌人灭亡了，还会产生新的阶级敌人，我们贫下中农一刻也没放松过警惕,连睡觉都睁一只眼,说句不好听的...”老头两手端着叉子，正洋洋自得地背诵着从报纸刚学来话，队长孙贵跑来了，老远就喊：“大哥呀，你弄错了，他们不是小偷，真是给副食品公司送羊的，跟你吵架的这孩子名叫苏斌，是三道川苏万贵的儿子，人家可是全县学毛著积极分子呢！”“啊？”老头立马傻眼了，说，“你说啥？他是苏万贵的儿子，哎，你看这事儿弄得，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苏万贵他妈还是我们刘家的老姑奶子呢，自从苏万贵他妈死了，我们这亲戚 就不走动了。” (未完待续）
作家简介：张学武，一九五七生，赤城县一中高级语文教师，现退休。爱好文学创作，曾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小说、散文、故事、通讯，2009，故事《村长》曾被《读者文摘 ，农村版》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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