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才”苏轼是如何培养出来的?

在中国文化史上,苏轼是一颗璀璨夺目的巨星。他的诗、词和散文,都可以代表北宋文学的最高成就。他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识庐山真面目”“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等名句,千百年以来,感染了一代又一代人,成为我们提升寻常生活趣味的涓涓溪流。他的书法,在宋代“苏黄米蔡”四大书法家中位列第一。可以说他诗词书画俱佳,是才子中的“全才”。这样的苏轼是如何培养出来的?一个人的成功是多方面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既需要个人的努力,也需要良好的教育,苏轼也不例外。今日,我们一起走进苏轼的生活,去看看他的成长之路。

父亲严格而良好的文化教育严格良好的家庭教育是造就苏轼的首要原因。这要归功于他的父亲苏洵。苏洵虽然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大官,但他也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北宋著名的散文家、学者。苏洵对孩子的教育是非常严格的。有诗词为证。苏轼曾经在一首诗中记叙了小时候父亲监督自己读书的情景:

《夜梦》(节选)苏轼夜梦嬉游童子如,父师检责惊走书。计功当毕春秋余,今乃粗及桓庄初。怛然悸寤心不舒,起坐有如挂钩鱼。这首诗大意是说:苏轼小时候太贪玩了,不知道读书,于是父亲每天监督他看书。有一天,父亲要出门办事,临走前,给苏轼布置了一项家庭作业——读《春秋》,并要求他今天务必把这部史书看完,回来后要检查。眼瞅着父亲快回来了,可自己《春秋》读了还不到三分之一,知道自己肯定会挨批评。此时苏轼心里好像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就像鱼咬住了鱼钩一样难受。苏轼写这首诗时,已经六十多岁了。那时的他在遥远的海南岛过着清苦艰辛的生活,却依然能梦见儿时父亲督促自己读书的情景,可见苏洵家教之严格,早已深刻渗入到苏轼的血液中。可以说后来苏轼文学上这样优秀的成绩,和早期他父亲的严格要求是分不开的。

苏洵不仅对孩子文化知识的学习特别重视,同时对他们做人特别重视。为此,苏洵特别为孩子写了一篇文章——《名二子说》。在这篇文章中,苏洵从苏轼和苏辙的名字入手,分析、告诫他们将来应该怎样做人。苏洵在文章中说:“轮辐盖轸,皆有职乎车,而轼独无所为者。虽然,去轼则吾未见其完车也。轼乎,吾惧汝之不外饰也。天下之车,莫不由辙,而言车之功者,辙不与焉。虽然,车仆马毙,而患不及辙,是辙者,善处祸福之间也。辙乎,吾知免矣。”车轮、车辐、车盖和车轸,都是车子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轼,只是车前用作搭手的横木,没有它,虽然卖相会难看一点,但不影响车子的使用。苏洵将大儿子取名为“轼”,就是告诫他要像“轼”一样,不要自以为是,更不要锋芒毕露。天下的车莫不循辙而行,虽然论功劳,车辙是没有份的,但如果车翻马毙,也怪不到辙的头上。苏洵为小儿子其取名“辙”,希望苏辙像这个车印一样,妥善处理祸与福的关系。父亲的言传身教,让苏轼兄弟接受了正规而良好的文学熏陶,也赋予了他们不拘泥于礼教、开拓进取的卓然之气。母亲以身作则的人格熏陶与此同时,来自母亲程氏的教育对苏轼兄弟的成长也至关重要。苏轼的母亲程氏出身官宦之家,个性仁慈而果断,文化素养深厚。她对苏轼的人格教育很值得我们学习。她不但激励苏洵努力向学,而且在丈夫外出“游学”期间,除了要主持安排一家人的吃喝生活之外,还要亲自课读儿子,这在当时那个历史环境中,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有人说:唐宋八大家,居然有三位出在他苏氏一门中,和这个程氏夫人有莫大的关系。

对此,苏辙为他哥哥写的《东坡先生墓志铭》中有一段这样的记载:苏轼十来岁的时候,母亲程夫人给他读《范滂传》。范滂是东汉时期非常清正廉洁的一位名臣,可是他所生活的汉灵帝时期,政治非常黑暗,正直的读书人遭到了大肆的屠杀。范滂因弹劾权贵,得罪奸佞,为了不牵累旁人,决定投案自首。他在和母亲诀别的时候,跟他的母亲这么说,他说儿子不孝,虽然是为了大义去死,死得其所,儿子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但是儿子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从此不能再在母亲的身边奉养母亲了。当时范滂的母亲大义凛然地说,你选择的是和那些历史上真正的名士一样齐名的事情,你的做法是值得尊敬的,哪怕是死,又有什么好遗憾的呢?听完故事后,苏轼当时正好站在母亲的身边,就问他的母亲,假如轼儿也立志,想成为范滂那样的人,母亲,你同意吗?程夫人平静地说:“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耶?”“你如果能做范滂,我难道不能做范滂的母亲吗?”这一段对话,不仅显示了苏轼从小的志向,同时也展现了他的母亲程夫人的气节和智慧。这种潜移默化的人格教育,正是造就苏轼一生疾恶如仇、光明磊落、爱憎分明、百折不回的根源。自己勤奋刻苦在学问上下狠功夫我们都把苏轼当做天才,他知识丰富,博闻强识,写诗行云流水,作文倚马可待。像苏轼这样的奇才,应该都是天生的吧?苏轼天赋自然是极好的,但其实他也一直很勤奋刻苦。只不过,史书上记载苏轼才气的故事多,记载他用功的文字少,使大家误以为才子就是天生的了。其实,苏轼在做学问方面下的功夫,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苏轼被贬官黄州时,他的好友朱载上登门拜访,在客厅等了很久都不见苏轼出来。这应该不是苏轼的性格,他平日都是极好客、极有礼的。朱载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个苏轼,被贬到这里,做个闲差,也没啥公务,在忙什么呢?”朱载上肯定这么想。“偶一日谒至,典谒(传达人员)已通名,而东坡移时不出。欲留,则伺候颇倦;欲去,则业已达姓名。”等了好久,苏轼才跑出来,连声道歉,解释说:“我刚才在做'日课’,没能及时出来接你,请你谅解。”

原来,苏轼给自己规定了“日课”,固定时间,固定内容,雷打不动。那么,苏轼的“日课”是什么呢?朱载上也想了解。苏轼说:“这是我自己给自己布置的近期作业——抄写《汉书》,而且,这已经是第三遍抄写了。”“如是者久之,东坡始出,愧谢久候之意。且云:'适了些日课,失于探知。’坐定,他语毕,公请曰:'适来先生所谓日课者何?’对曰:'钞《汉书》。’公曰:'以先生天才,开卷一览,可终身不忘,何用手钞耶?’东坡曰:'不然,某读《汉书》,至此凡三经手钞矣。初则一段事,钞三字为题,次则两字,今则一字。’”苏轼十五岁之前即开始抄写《汉书》,至其四十五岁谪居黄州,已是他第三次抄写汉书。朱载上说:“把您抄的书给我看看好吗?”苏轼立即取出一册抄书给他。朱载上双眉紧皱,一点也看不明白他抄三遍书的用意。苏轼说:“请您说一个字。”朱载上就随便挑了一个字,苏轼立即背出其后数百字,无一差错。“公离席复请,曰:'不知先生所钞之书,肯幸教否?’东坡乃命老兵就书几上取一册至。公视之,皆不解其义。东坡云:'足下试举题一字。’公如其言,东坡应声辄诵数百言,无一字差缺。凡数挑皆然。公降叹良久,曰:'先生真谪仙才也。’他日,以语其子新仲,曰:'东坡尚如此,中人之性,岂可不勤读书耶!’”原来,苏轼说是抄书,实际上是背书。纵观天下,也不乏天赋秉异如苏轼之人,但既有天赋,又刻苦如东坡者,就是凤毛麟角了。天才不仅靠天赋,平时更须下功夫。皆谓东坡文采好,不知三遍抄汉书。原来天才是这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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