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课堂：《大雅·大明》/ 解析:闻天语 / 薛红诵读（第1519期）
赏析：闻天语
姬昌之父季历励精图治，对周国周边的戎狄部落发动了一系列战争，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周国势力的不断扩张，引起了商王的猜忌。商王文丁为了遏制周族势力，以封赏为名，将季历召唤到殷都，名义上封为“方伯“，号称“周西伯“，为西方诸侯之长，实则软禁了一段时间后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周人葬季历于楚山。
季历死后，姬昌继位，是为西伯昌。
姬昌勤于政事，广罗人才，许多外部落的人才以及从商纣王朝来投奔的贤士，他都以礼相待，予以任用。如伯夷、叔齐、太颠、闳夭、散宜生、鬻熊、辛甲等人，都先后归附在姬昌部下称臣。姬昌拜吕尚为军师，问以军国大计，发布“有亡荒阅“的律令，规定奴隶逃亡就搜逋，谁的奴隶归谁，不准藏匿逃亡奴隶。于是诸侯叛纣而往归姬昌。周文王死后，子发继位，是为武王。
周武王继位时，“殷之叛国”越来越多，商王朝内外交困，由周灭商而王天下的形势已经形成。当时，周的疆域西自甘肃灵台，东至河洛，并且占有长江、汉水、汝河流域广大地区，取得所谓“三分天下有其二”的优势。
在这样的形势下，周武王兴建都邑，在丰水东岸新建镐京，积极做好灭商的准备。经过几年准备，武王九年（公元前1048年），大会诸侯于孟津（今洛阳北）。前来参加大会的诸侯和部落首领，据说有八百人之多。在大会上，周武王举行誓师仪式，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盟津之誓”。这是一次“诸侯所由用命”的重要盟会，实际上是灭商的总动员。武王下令将士准备好船只，向黄河对岸进攻，落后者将以军法处置。顷刻间千舟竞发，浪花飞溅，周军迅速到达了对岸。但武王又急令返回，原来武王此战的目的是进行一次渡河战斗演练，同时要借机探明诸侯国的虚实。通过这次演练，武王认为一举灭商的时机还不够成熟，因而引兵暂退。从此，众多的诸侯都听从周的指挥，周也因此确定了盟主的地位。这就是“八百诸侯会盟津”。
就在这个时候，商统治集团内部分崩离析，想挽回商覆灭命运的忠臣贤士皆遭厄运，丞相比干被杀，箕子被囚，微子逃走，少师、太师相继投靠周王，商王身边只剩下一些奸佞小人。而周武王却依靠姜尚、周公旦、召公、毕公的辅佐，势力迅速壮大，积极谋划灭商大计。
周武王十一年（公元前1046年），武王亲自带领戎车三百辆、虎贲（勇猛的战士）三千人、甲士四万五千人聚集于此，还有各地的诸侯军队和庸、蜀等众多的南方部落武装，并通告各地诸侯重新会师于盟津，共同与商决战。大军从盟津渡河，沿河向东进军，于正月甲子清晨到达殷郊牧野，武王再一次举行誓师动员，历数纣王“自绝于天”的种种罪行，宣布执行上天的旨意来讨伐商纣，大大鼓舞了士气。次年二月，两军在牧野会战，商军阵前倒戈，引领周军攻入殷都，纣王见大势已去，自焚身亡。《大雅·大明》说的就是这一段历史。
原文：
大雅·大明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
天难忱斯，不易维王。
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
挚仲氏任，自彼殷商，
来嫁于周，曰嫔于京。
乃及王季，维德之行。
大任有身，生此文王。
维此文王，小心翼翼。
昭事上帝，聿怀多福。
厥德不回，以受方国。
天监在下，有命既集。
文王初载，天作之合。
在洽之阳，在渭之涘。
文王嘉止，大邦有子。
大邦有子，伣天之妹。
文定厥祥，亲迎于渭。
造舟为梁，不显其光。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
于周于京，缵女维莘。
长子维行，笃生武王。
保右命尔，燮伐大商。
殷商之旅，其会如林。
矢于牧野，维予侯兴。
上帝临女，无贰尔心。
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
维师尚父，时维鹰扬。
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
注释:
(1)明明:光采夺目的样子。在下:指在人间。
(2)赫赫:明亮显著的样子。在上:指在天上。
(3)难：难测。忱:信任。斯:句末语气助词。
(4)维:犹"为"。
(5)位:同"立"。适(dí):借作"嫡"，嫡子。古代正妻生子为嫡子。殷嫡，指纣王。《史记·殷本纪》:"帝乙长子曰微子启。启母贱，不得嗣。少子辛，辛母正后，辛为嗣。帝乙崩，子辛立，是为帝辛，天下谓之纣。"
(6)使：让。挟:控制、占有。四方:天下。
(7)挚:古诸侯国名，故址在今河南汝南一带，任姓。仲:指次女。挚仲，即太任，王季之妻，文王之母。
(8)自:来自。挚国之后裔，为殷商的臣子，故说太任"自彼殷商"。
(9)嫔(pín):妇也，古代妇女的美称。帝王诸侯的姬妾。京:指周朝的都城，镐京。周部族后稷十三世孙古公亶父(周太王)自豳迁于岐(今陕西岐山一带)，其地名周。其子王季(季历)于此地建都城。
(10)乃:就。及:与。
(11)维德之行:犹曰"维德是行"，只做有仁德的事情。
(12)大:同"太"。有身:有身孕。
(13)文王:姬昌，季历之子，周朝奠基者，殷纣时为西伯(西方诸侯)，又称西伯昌.为周武王姬发之父。
(14)翼翼:恭敬谨慎的样子。
(15)昭:借作"劭"，勤勉。事:服事、侍奉。
(16)聿:犹"乃"，就。怀:徕，招来。
(17)厥:犹"其"，他、他的。回:邪僻。
(18)受:承受、享有。方:大。此言文王做了周国国主。
(19)监:明察。在下:在人间，指文王的德业。既：已经。集：聚集。
(20)初载:初始，指年青时。
(21)作:成。合:婚配。
(22)洽(hé):水名，源出陕西合阳县，东南流入黄河，现称金水河。阳:山南水北谓之阳。
(23)渭:水名，黄河最大的支流，源于甘肃渭源县，经陕西，于潼关流入黄河。涘(sì):水边陆地。
(24)嘉:美好，高兴。止:语末助词。一说止为"礼"，嘉止，好的婚事，指婚礼。
(25)大邦:指殷商。子:未嫁的女子。据说殷商帝乙将妹妹嫁给周文王。
(26)伣(qiàn):如，好比。天之妹:天上的美女。
(27)文:占卜的文辞。厥：那个。
(28)为：作。梁:桥。此指连船为浮桥，以便渡渭水迎亲。
(29)不:通"丕"，大。显：显贵，显赫。光:荣光，荣耀。
(30)命：命令。缵(zuǎn):续。莘(shēn):国名，在今陕西合阳县一带。姒姓。文王又娶莘国之女，故称太姒。
(31)长子:指姬考，又称伯邑考。行:离去，指死亡。伯邑考早年为救父被殷纣王杀害。
(32)笃：厚，指天降厚恩。
(33)保右:即"保佑"。命:命令。尔:犹"之"，指武王姬发。
(34)燮(xí):读为"袭"。袭伐，即袭击讨伐。
(35)旅：军队。会(kuài):借作"旝"，军旗。其会如林，极言殷商军队之多。
(36)矢:同"誓"，誓师。于：在。牧野:地名，在今河南淇县一带，距商都朝歌七十余里。
(37)予:我、我们，作者自指周王朝。侯:乃、才。兴:兴盛、胜利。
(38)临:监临。女:同"汝"，指周武王率领的将士。
(39)无:同"勿"。贰:同"二"。
(40)洋洋：地势广阔的样子。檀(tán)车:用檀木造的战车。煌煌：明亮耀眼的样子。
(41)驷騵(sìyuán):四匹赤毛白腹的驾辕骏马。彭彭:强壮有力的样子。
(42)师:官名，又称太师。尚父:指姜太公。姜太公，周朝东海人，本姓姜，其先封于吕，因姓吕。名尚，字子牙。年老隐钓于渭水之上，文王访得，载与俱归，立为师，又号太公望，辅佐文王、武王灭纣。
(43)时:是。鹰扬:如雄鹰飞扬，是说将士们勇猛直前。
(44)凉:辅佐。
(45)肆：疾。伐:讨伐。
(46)会朝:黎明。
译文：
皇天光采夺目照耀人间，
明亮显著显现在天上。
天命无常难测又难信，
做一个国君也很不容易。
上天立殷的嫡子居王位，
却又让他不能控制天下。
挚国任家二姑娘，
来自大国的那个殷商。
从殷商下嫁到周原，
在镐京做了王季新娘。
于是太任与王季在一起，
实行仁德的好事情。
不久太任就有了身孕，
生下这孩子就是周文王。
这位英明仁德的君主，
恭敬谨慎又谦让。
勤勉努力侍奉那皇天，
于是就带来无数的福祥。
他的仁德那么磊落，
因此承受祖业做娇君王。
皇天在上明察人世间，
文王仁德已经集中体现。
就在他还年轻时，
皇天给他缔结好姻缘。
文王迎亲到洽水北面，
就在那儿渭水河岸边。
文王高兴地筹备好婚礼，
殷商有位美丽的姑娘。
殷商这位美丽的姑娘，
长得就像天上仙女那样漂亮。
占卜的言辞很吉祥，
文王亲自迎亲在渭水旁。
造成舟船连作桥，
婚礼隆重显得很荣光。
皇天有命令降下来，
命令这位周文王。
在周原的地方建都城，
又娶来莘国姒家姑娘。
姬考长子虽然离世早，
天降厚恩生有武王。
保佑他并命令他（指武王），
前去讨伐袭击殷商王朝。
殷商调来大量的军队，
军旗就像那树林一样多。
武王率军发誓在牧野，
他说:"只有我们最兴旺。
皇天视察你们众将士，
不要有什么二心妄想!"
牧野的地势广阔无边，
檀木战车明亮又耀眼，
驾车驷马健壮真雄骏。
还有太师姜尚姜太公，
我们的军队就好像雄鹰飞扬。
他辅佐着那个英明的武王，
快速袭击讨伐那帝辛，
战到黎明天下太平。
这是一首具有史诗性质的颂诗，记叙的是文王武王从开国建都到灭商的那段历史。对武王由姜尚辅佐与商进行的牧野之战作了细致生动详尽的描写。从内容上看大概出自史官或乐师的手笔。全诗共八章。
首章诗人以赞美开篇写道：“明明在下，赫赫在上。”皇天光采夺目照耀人间，明亮显著显现在天上。皇天真是伟大，而天命也很难测的。难测在什么地方？“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命无常难测又难信，做一个国君也很不容易。“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上天立殷的嫡子居王位，却又让他不能控制天下。也许是诗人是想说作为一个国君，不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那么皇天就会安排一个有德行的人来取而代之。
二章诗人娓娓道来：“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挚国任家二姑娘，来自大国的那个殷商。从殷商下嫁到周原，在镐京做了王季新娘。周家积功累仁。于是皇天让一个如此好的女子嫁到周家，以此引出殷商将亡周命将兴的思想。
“乃及王季，维德之行。”于是太任与王季在一起，实行仁德的好事情。大任与王季之所以可以在一起是天作之合，圣德相配，这才有王季娶了太任，他们一起推行德政，天下归心，民众从之。
四章“天监在下，有命既集。”皇天在上面明察人世间的所有事，而文王仁德已经集中体现。于是乎文王就被上天选中了。“文王初载，天作之合。”于是就在他还年轻时，皇天给他缔结好姻缘。这个亲事就是娶一位贤德的女子为妻。“在洽之阳，在渭之涘。”文王迎亲到洽水北面，就在那儿渭水河岸边。他迎娶殷商帝乙之妹。
五章：诗人赞美说“文王嘉止，大邦有子。”文王高兴地筹备好婚礼，殷商有位美丽的姑娘。这姑娘可是皇天为文王选择的，诗人赞美说“大邦有子，伣天之妹。”殷商这位美丽的姑娘，长得就像天上仙女那样漂亮。“文定厥祥，亲迎于渭。”占卜的言辞很吉祥，文王亲自迎亲在渭水旁。古人在婚姻、生育、疾病、战争、祭祀、迁都等诸多方面求助于占卜，询问事之吉凶，以决定是否可行；询问最佳方案，以决定取舍；询问不知之事，以探测其实。从卜筮的记载来看，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应验的。“造舟为梁，不显其光。”造成舟船连作桥，婚礼隆重显得很荣光。文王娶的是有莘氏的长女太姒。“莘”是古国名，为夏禹之后，姒姓，当初商汤娶的也是有莘氏之女。周人十分重视与莘国的联姻，文王亲迎到渭水，渭水没有桥，就把舟连接起来，作为浮桥，把太姒迎回周京，场面非常显耀荣光。太姒的德行也非常美好，被视为“周室三母”之一，她生下了周武王。
从内容上看本诗详略得当、前呼后应的表现手法，更使诗篇避免了平铺、呆板和单调，给人以跌宕起伏、气势恢宏而重点突出的感觉。读大雅就是在读周人的一部发展史诗，从周人的史诗中我们看出，周人的祖先在艰苦的生活环境之下，他们披荆斩棘的艰苦创业精神 ，这种精神对后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告诉我们，要治理好一个国家，就要像文王一样，天下万邦，让民众信服从而归顺。天命虽不可为，然民意则更为重要。有了人民,得其心，就有了天命。
天语小诗：
为《大雅·大明》而作
文：闻天语
你用自己的言行
为我们点亮
前行的灯
仿佛千古不朽的枝叶
悬挂在
岁月的额头
在仁德的大道上
竖立起一座
巨大的丰碑
于是
世界的眼睛亮了
诗人的心
响了
我在时光中
听到了那
遥远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