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大师柴松岩（柴嵩岩）：对经闭病的治疗体会（实践篇）

小白郎中:中医医案/医话/学中医学临床的参考文章

闭经

柴嵩岩

柴松岩

导语：今天学习中医妇科名家柴松岩（柴嵩岩）老师治疗经闭病的用方、用药经验。

01

病案举例

一、阴虚血枯证

例一：晁xx，女，24岁，已婚。

患者初潮十四岁，月经周期6/30天，血量中等，正常来潮三年。

于十七岁时参加冬季锻炼，正值经期，日行80~90华里，又与同学争吵，当时月经即止。

闭经七年。饮食、睡眠良好，带下很少，大便偏干。舌苔薄白，质嫩红，脉象沉细而滑。性征发育良好。

【辨证分析】

月经正常来潮三年，说明肾气已盛，血海充实有继。

本次患病之病因亦比较清楚，正值经血下泻之时，体质本虚，又兼久行劳筋，乃至重伤阴血，累及肝肾，适值与同学争吵，胸怀不畅，气郁生热而益耗阴血，乃引起血海无继出现经闭。

舌嫩红，脉象细滑，均系阴虚内热，血亏不足之征。

【治法】

养血舒肝，益阴滋肾。

【方药】

柴胡5克，百合20克，首乌藤30克，熟地10克，女贞子12克，菟丝子10克，当归10克，牡丹皮10克，全瓜蒌20克，石斛10克

【方解】

柴胡、百合、首乌藤舒肝清热，育阴养神；熟地、女贞子、菟丝子补肝益肾；当归、牡丹皮养血除血滞；全瓜蒌、石斛养阴润便，清热通闭。

【治疗经过】

服上方药一个月时，基础体温为单相，大便调，情绪舒畅。两个月后，基础体温上升24天而不降，其间并未行过月经，妊娠试验（＋），已经受孕。说明阴亏得复，血海充实而能有子。

例二：董x，女，26岁。

初潮十六岁，月经周期为3~4/30天，血量中等，血色红。

于十六岁时离家外出，情绪不舒，并加以过度劳累，发现月经周期后绪，2~3个月一次，血量亦逐渐减少，现已经闭二年。每隔3~8个月做人工周期一次。

自觉三年多来，经常胸闷，急躁不安，神识恍惚不定，全身汗出，耐力很差，两年来每隔3~5天即发一次食欲亢进现象，并有强烈的饥饿感，不能控制，每顿进食八两至一斤半，食后即哭泣不语，情绪极度抑郁，睡眠不实，每次进食一顿后，即1~2天不再进食，待证稍缓则又犯食欲亢进。如此反复发作，乃致不能正常工作。

带下一般，工便正常。舌苔黄白，质红，脉象沉细而滑。

脑电图仅为轻度失调，属正常范围。空腹血糖为87毫克%、尿糖阴性。

【辨证分析】

时曾年届二八，肾气已盛，血海充实。

但由于长期情怀不畅，又兼过劳，乃致阴亏阳亢，心脾不足，导致胃中热而消谷善饥，则益灼律液，又因阳明为多气多血之经，下隶冲任，热灼肾阴，血海枯损而发经闭。

此外，每在进食之后，喜悲易怒情绪抑郁，亦为阴虚肝血不足、受制肺气所并之证，即脏燥证之悲哭，悲恸于中，心不得宁，症见睡眠不实和精神恍惚，全身多汗，则是由于血虚气热沸溢所致。

故须用养血、益阴清热、除烦开窍之法。

【方药】

沙参30克，淮小麦45克，生甘草10克，远志6克，生牡蛎30克，天冬10克，麦冬10克，黄连5克，百合24克，莲子心5克，合欢皮5克，杏仁10克，竹叶10克

【方解】

沙参、淮小麦、生甘草、远志、养心益阴安神清热，交通心肾；生牡蛎、天冬、麦冬、黄连、百合清心火，除虚烦，解血分之邪热，并缓脏燥之证；莲子心、合欢皮、杏仁、竹叶滋阴清热，解郁开窍。

【治疗经过】

上方加减，服至半月，证均减轻，饮食及睡眠基本恢复正常。一月以后月经来潮，情绪舒畅，体力转佳，照常工作。

随访四年，月经正常，婚后生一男孩。

二、阳虚血枯证

例一：郭××，女，16岁。

患者十五岁初潮，只行经一次，并仅行经一天即净，血量很少。

就诊时已经闭一年半，全身浮肿，体弱无力，多汗，健忘，脱发，齿缝稀疏不齐，无何诱因而两侧犬齿自行脱落，饮食睡眠及二便均正常（蝶鞍造影正常。神经系统检查未见异常，性征发育差）。

舌少苔体胖色暗，脉象沉细稍缓。

【辨证分析】

患者只来潮一次且经血量少，示血海本不充实，在溢泻之后即发经闭，为血海无力再度充盈之征。

从脱发及自行脱齿、健忘等证分析，均系肾气衰微及不足之征，脱齿为肾虚不能养骨，而发为肾之华，今肾虚不能荣发，乃致脱落，肾不养髓，放在青少年时期即现健忘。

所以，宜重用补肾充髓之品治之。

【方药】

仙灵脾10克，破故纸10克，丹参13克，葫芦巴10克，生牡蛎30克，川续断15克，白术12克，天门冬10克，牛膝10克

【方解】

用仙灵脾、破故纸、葫芦巴、丹参温肾养血；生牡蛎、川续断益阴潜阳补肾，天门冬滋肾补元阴、除伏热；白术、牛膝健脾祛湿，引药下行。

【治疗经过】

服上方药半个月后，脉已经见滑象，在处方中加入益母草10克、红花10克，继服。继之有月经来潮，浮肿减轻，月经周期建立。

例二：丁××，女，31岁。

患者由于情绪及工作过度紧张，睡眠不足，生活不规律，则出现月经血量减少，继之经闭一年零两个月，并伴有嗜睡，食纳不振，全身浮肿，性欲低落，阴道分泌物减少等证。

雌激素水平中度低落，血压为90/50毫米汞柱，面包苍黄，舌质胖嫩、色淡、少苔，脉象沉细迟而无力（52次/分）。

【辨证分析】

由于饮食起居不定及过度疲倦，正如《妇科经论》中云“妇人女子经脉不行，多由脾胃损伤而致，不足便作经闭死血……若因饮食劳倦损伤脾胃……脾旺则生血而经自行。”

本患者兼见性欲低落，阴道分泌物减少，又为肾阳不足之象，因脾虚失运，后天供养不足，乃致肾失所养，故采用健脾养血，补肾助阳之剂。

【方药】

仙灵脾10克，锁阳10克，仙茅6克，川续断20克，全当归10克，白术13克，太子参13克，茯苓13克，柴胡5克

【方解】

仙灵脾、锁阳、仙茅、川续断温肾兴阳，补益命门，全当归、白术、太子参、茯苓养血健脾，补中益气，少用柴胡舒肝解郁，宣畅气血以助扶正之力。

【治疗经过】

服上方药六剂后，精神好转，加入黑附片10克、鹿角霜10克，服十剂，二十天后月经来潮，两个月后浮肿减轻，血压100/60毫米来柱，舌质正常，脉象转滑，72次/分，三个月后已妊娠。

三、气滞血膈经闭

病例：杜××，女，29岁。

患者第二胎妊娠三个月，自然流产并清宫，经闭五个月，并有周期性下腹及腰骶部剧痛而不可忍，约28天发作一次，每次持续7~10天。

曾做人工周期，仍无月经来潮，情绪急躁，二便正常，带下粘稠而色黄。面色青黄，舌苔白，体胖色暗，指甲色暗，脉象弦滑。

【辨证分析】

自然流产为肾气虚乏，血海不足，无力孕养胎元；又因烦急怫郁而引起气逆，阻滞胞脉，虽欲泻而不得，故有周期性的肢体疼痛。

舌质暗，脉象弦滑等证，亦为气滞血瘀之象，给予理气化瘀法治之。

【方药】

萆薢13克，土茯苓30克，延胡索10克，水蛭6克，虻虫6克，桃仁10克，金银花15克，大黄3克

【方解】

全方具有活血逐瘀，行血去滞止痛之力。

【治疗经过】

半个月后月经来潮，三个月后妊娠。

02

体 会

一、滑脉的临症意义

滑脉为阳脉，有力时为血海充实气盛，可用活血通利之法治疗；细滑时考虑为血海不充，但未枯竭，应采用滋补养血。

若在治疗中脉象由细滑转为滑而有力时，说明血海得复，可用通经之法，常用药物如车前子、茜草等品。

二、舌象的临症意义

经闭的病程长，从舌象上可以反映出疾病的性质和深度。

如舌淡为阳虚，脾肾亏损；舌红绛敛为实热之象：嫩红则是阴虚，血中有伏热的见证。

舌苔也可以佐助认证，薄白为虚，滑腻不洁则是实象。

三、对补肺启肾法的体会

肺主一身之气，为血之帅，又是肾之上源，在对肾阴不足的阴亏血枯经闭病的治疗时，笔者多重用沙参，从补肺启肾的途径来填充血海，每每能收到疗效。这也就是不能单一地用血药治血病的道理。

四、对几味药的选用体会

（1）当归：为养血调经的妇科主药，性味甘温辛香，善于行走，具有辛温之性，放在阴亏血枯的病例最好少用或暂时不用，以免助燥伤阴。

（2）瓜蒌：入肺、胃、大肠三经，除肠中之垢腻，而较大黄为缓，也无滑泄之弊，阴亏经闭有便秘之证者可用之，其有滋补阴液之力。

（3）石斛：乃养阴除热生胃津之佳品，并有除闭之功，临症见舌质红，脉有数象的阴亏经闭用之最宜。

（4）车前子：为降泻通利的药物，脉见滑而有力的经闭病例，均可佐用。

运用辨证论治原则，对不同证候的经闭进行治疗，多数患者是可以治愈的，但对一些已有明显胞宫损伤的案例则较难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