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问第十四
14.19 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丧?”孔子曰:“仲叔圉治宾客,祝鮀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夫如是,奚其丧?”
老师说卫灵公是位生活荒淫的国君,治理上不守伦常有序的礼仪之道,朝纲混乱无道。季康子说:“既然在他的治政之下,朝纲混乱无道,那为什么他仍能不失其君之位呢?”老师说:“虽然朝纲混乱无道,但是他有仲叔圉替他办理外交,有祝鮀替他掌管祭祀,有王孙贾替他统率军队。由于有这样三位忠君之臣的尽职相助,加上先王留下的兄弟之邦的遗风,使得他得以苟延残喘勉强维持住君之位。如此这般,怎么会很快就能丧失其国君之位呢?”《说文》:治:水。出东莱曲城阳丘山,南入海。从水台声。直之切。《玉篇》:治:除之、除冀二切。水出曲城县阳曲山。又修治也。汉字“治”从水台声,注意小篆不是“台”字,是“㠯(以)”,“台“是讹变之形。“从水从㠯”会水向低处顺畅流泻无阻碍之意。本义一指水名,一为循一定途径使水向低处顺畅流泻,为修治、治理之义,引申为统治、政治之义。前一章通过公叔文子举荐家臣僎为大夫一事,让人们体悟行政者忘分荐贤、忠君无私的胸襟和气度,从而把握行政的尊卑平等的仁之善。本章通过季康子“卫灵公朝纲混乱无道而不失其国君之位”之问,让人们体悟先王圣者仁德教化所达成的兄弟之邦遗风之流远绵长,从而把握行政之正道。老师说卫灵公是位生活荒淫的国君,治理上不守伦常有序的礼仪之道,朝纲混乱无道。季康子说:“既然在他的治政之下,朝纲混乱无道,那为什么他仍能不失其君之位呢?”老师说:“虽然朝纲混乱无道,但是他有仲叔圉替他办理外交,有祝鮀替他掌管祭祀,有王孙贾替他统率军队。由于有这样三位忠君之臣的尽职相助,加上先王留下的兄弟之邦的遗风,使得他得以苟延残喘勉强维持住君之位。如此这般,怎么会很快就能丧失其国君之位呢?”本章需要注意辨析清楚“无道之君”与“不丧之君”间的逻辑关系。孔子之意在于无道之君终将丧仁害己。季康子之意在于卫灵公虽无道,也没有丧失其君之位,则国君的有道、无道与君位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因此,孔子告诫他:卫灵公无道而不失其位是由于先王的兄弟之邦的仁德遗风,加上仲叔圉等三人的才用,使得他能苟延残喘地勉强维持住君之位,但是这必将会埋下混乱的种子,给天下带来不仁之祸害。这怎么能说国君的有道、无道与君位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呢?注意孔子回答之中没有“君虽无道,只要能够知人善任,唯才是用,也能够实现不亡国的安定”之意,这种理解是对本章的曲解。王向荣在《论语二十讲》章旨中说:“此只言得人之重,非谓能得人遂不妨于无道也。《引说》:卫多君子,若能用之,岂止不丧而已?!仅能用不贤之才,正坐无道之故,此是言外意。”丁纪《论语读诠》臆讲道:“我意,康子谓'奚而不丧’,只见其'不丧’而关注于丧不丧,不知我夫子所言,乃有道、无道之别也。卫既不能'正名’,有'庶矣’之民而不能'教之’,终于演为父子争国之局面,其所以为'无道’盖屡见矣,虽不丧,其得为有逆乎?则仲叔圉等三人、虽有才得用,不能致君有道,仅使其不丧而已,其才薄德浅,亦可见矣。卫实如鲁之多君子,……此亦夫子所以谓'鲁卫之政,兄弟也’,然而不能大行其道,非当国者之罪乎?君为无道之君,若不早丧,国为一无道苟延之国,此如一人,若其主脑丧失,四肢百骸即存,果得为人乎?虽生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