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 复
最不喜欢的一个词就是反复。反复做的一件事,容易倦怠,也没有多大意思。
教师唯一的福利是有个长长的暑期,去年暑期,放假后,我就有放马归山的感觉。不去单位了,家里孩子也大了,散散步,睡睡懒觉,想想,就是挺舒服的日子。可是,刚放假,皮炎就来了,很难受,让人心里不能安定。
今年春节,过得挺消停,因为疫情,让我这本不善走动者也得以安生。近日,临上班时,皮炎来了,急不可耐,气势汹汹,难道让我罢工不成?
最讨厌的病就是反复。明明好得干净利索了,一不小心就会来个回马枪。用老百姓的话说,这样的病就是“不去根”。得了“不去根”的病,它会反复教育你,要小心,我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次走了,下次还会来,至于什么时间?不确定!
生就这幅皮囊,真让人哭笑不得!
仔细想到,病痛的另一面,也蕴含着很多宝贵的财富。例如,病都是有因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病痛,你对它不厚道,它就会对你不仁义。例如。“病来如抽丝,病去如山倒”,得了病,急不得,一不小心,就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很多时候,病都是身体的一种信号,需慢慢调理。另外,病痛也让人懂得敬畏,不能什么不服,什么不怕的;也让人懂得了无常,世事难琢磨。
无常,就如近日下雪。
去年冬天很反常,刚入冬,天气骤降,仿佛一下子从秋天过渡到了深冬,老家的水管都冻裂了不少。很多人推断:这个冬天恐怕要比往年冷一些。
可是,那场寒潮过后,天气却转暖了,一天比一天暖和。到了春节,都脱去了棉衣,妻子都把厚衣服收起来了。
立春了,花儿开了,阳光明媚,空气清新。人们都想,这个冬天已经远去了。放风筝的孩子都嫌热,跑不起来,出汗。
不曾想,上午还是好好的,风和日丽;下午,就变了天。到了晚上,响雷阵阵,雨下了起来。半夜,我推窗一看,户外却铺满了雪。早上,院子里,到处都是脚脖子深的积雪。
那可真是琼楼玉宇,天地一色。老天爷要让你兴奋,就会给你造个大景。一大早,大人,小孩子都走出家门,踏着积雪,发出吱吱的响声,集体来了一个雪地狂欢。
今年的天气,给“无常”这个词造了一个很好的例句。
天气都无常,何况我们普通老百姓的身家琐事。我们太喜欢想当然,认为自己什么都懂,“我认为”“我想”成了挂在口头的话,还有甚者说人定胜天!你懂得天吗?别让习惯局限了你的思维。
习惯局限思维,最典型的案例是井底之蛙,因为格局小,看得也小。
其实,我们不应该批评这只青蛙,原罪应该是那口井。把一只螃蟹投入井里,它看到的天,也是“井”那么大。
现实生活中,我们很多人都生活在自己的“井”里,因为时间久了,就认为天就那么大。不但自己认为,还理直气状地告诉别人。不但告诉别人,还用自己的格局和视界判断别人。
樊登读书会时讲了一句话,似乎在说我们容易被体制所框住。有一次,他问已退休的父亲,一生有何感悟,父亲是位大学老师,他想想,悲伤地说:这辈子除了“教授”这个称号,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一位年轻人进入高校这个系统,就一头扎进助教、讲师、副教授、教授、博导、院士……这个序列里头不可回,平日里,还常常被论文、职称、讲座、报告所框住。
退休了,一下子就把你从原来的体制中抽离出来了。原来所孜孜以求的东西都用不上了,怎么不感到失落!
很多退休的公务人员,一下子闲下来了,仿佛真的可以看看书,写写字,养养花,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可是,偏偏是他们,最享受不了清福,为什么?他们不适应,因为家里没有科层,没有办公室,没有文件和报表,没有会议和座谈。他们一生劳碌的一切,在退休之后统统翻篇了,用不上了,那怎么不是一个失落!
随着社会分工越来越细,我们常常都成了某一方面的专家,因为过于“专”,而失去了“通”,因为专业,我们失去了烟火气,不懂得了人间味。《论语》里说“君子不器”,如果用这个标准来衡量,我们都不是君子,我们不过成了一个漂亮的花瓶而已。
人类走出自己的天地,当然不是像青蛙那样跳出身后的“井”,因为井外还有稻田,还有村庄,就会遮蔽你的视线,缩小你的格局。
扩大人的格局,靠的是思想。
因为思想,诸葛亮可以身处茅庐而知天下三分,老子可以局于室内而知天下。有了思想,我们不但可以不被身外的人事所遮蔽,还可以不被我们自己的身体所迷惑,”无我“的境界自然是一种大的境界。
其实,最厉害的应该是庄子,他说过“至人无己,圣人无功,神人无名”,比“无我”的境界更高的是看破功名的圣人和神人。人生是场修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哪里敢谈经论道,还是一点一点地体悟吧!
深夜,苦于身体,惊于雪景,安于僻静,于是,落笔成文。不为劝诫,实为生活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