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俊在《山河令》中的两场戏||虔谦
龚俊在《山河令》中的两场戏
虔谦
《山河令》从一开始就吸引了观众的高度关注和浓厚兴趣，这与龚俊汪洋恣肆的表演分不开。温客行名字潇洒，外形俊美，精湛的武艺支持着他飘逸的性格。邂逅周絮（***）后便以几近肆无忌惮的言行接近对方。他携带所有这些，惊艳登场。与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银幕形象相比，温客行是个出人意表的异类。他对周絮的死缠烂打到了几乎让人不可理喻的地步。
然而，随着剧情的一步步展开，温客行的凄惨身世和悲剧命运一幕幕浮现，为他的怪异言行做了令人悲催的脚注，那就是，一个从黑暗的鬼域中爬过来的人，期盼着光明；一个对世间怀有深仇大恨的人，饥渴着恨和冷酷的对立面——爱与温暖。
在所有光彩四射的表演中，龚俊的两场或许不那么引人注目的戏，让我非常有感。
第一场在第23集，是他和顾湘一场长长的对白以及稍后将顾湘郑重托付给曹蔚宁的那一幕。在这场戏里，温客行“现出真相”，表现出他极为真实的一面；那么真实，甚至在周絮面前他也从未流露过。这是有道理的，因为从某个角度上讲，温客行和顾湘的关系要亲过他和周絮的关系。周絮来自名门正派，而顾湘是被他年少时收养，一起在险恶的鬼谷里滚打拼杀过来的亲人。顾湘对他忠心耿耿，绝无二话。然而，与曹蔚宁的相遇，翻开了顾湘个人命运全新的一页。这一点与温客行遇到周絮后命运为之大改是一个道理。尽管顾湘自己不敢直面，但观众和此时神情阴郁肃穆的温客行一样，感觉到了顾湘少女爱情的萌发。
在这个情势下，温客行的心情是复杂的，几乎可以说是剪不断理还乱。他是舍不得顾湘离开的，可他又必须让她离开，离开一个走着黄泉路（他自己的话）的他，离开魑魅魍魉的鬼谷。而顾湘这头，平时简单泼辣的她，因了爱而变得“婆婆妈妈”，变得脆弱，变得充满了不安和恐惧。她怕曹蔚宁一旦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利用过他，便会恨她。
一个颤抖着爱着一个男人的顾湘，一个悲哀着自己鬼域身世的少女，搅乱了温客行，让他心痛，也让他产生负罪感。他收养顾湘，却没能给她一个正常女孩子的生活。这对于一个男人，一个生活在顾湘身边，与顾湘情深难言的男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龚俊很好地把握了这场戏，演出了温客行全部痛苦的内心，演出了一个与其他戏里完全不同的温客行，一个其实更为真实和深刻的温客行。看着这场戏，看着平日争强好胜的温客行百般无奈中的挣扎，实在令人辛酸和心碎。看他全力在守护顾湘的未来，让人动容起敬。
第二场在第34集。顾湘死了，温客行悲愤交加，大战莫怀阳。将莫杀死后，他也伤重不逮，靠在了树下。周絮赶来，从蝎王手里救下温客行。蝎王走了，周絮转过身来走向温客行。阳光从他的身后照过来。重伤中的温客行喘着气看着他，向他伸出了一只满是血迹的手。周絮喊了一声“老温！”他便断断续续说出了这句话：“你身上有光，我抓来看看。”
那一句话，那一只手，那一副眼神，那一口气，是温客行沧桑人生和生命渴望的写照。他是这样的一个悲剧性人物，让人无限同情唏嘘；可他又是一个不向命运低头，一生都在追光的人，让人感动震撼。站在人生哲学的高度，他对周絮的追求，就是对光的追求。
两场戏，体现了温客行生命中的两大重心。顾湘是亲人，周絮是灵伴；顾湘给他温暖照顾，周絮给他理解和力量。假如没有第23集那一场，那么人们大概就只记得温客行对顾湘动辄揪耳朵的样子。假如没有第34集这一场，那么观众或许就只会抓住温客行的“烈女怕缠郎”式的纠缠不放。龚俊在第一场戏里有不少对话；在这第二场戏里就只有一副宛如火花将灭的眼神、一只吃力地支撑在半空的手和几口喘息来表达他那几近生命寂灭前的灵动，那么鲜活、真实、颤动人心。
双男主戏对两个主角本身的特质以及两主角之间的互动、联动提出更高的文学艺术上的要求，也有更大的运作空间。面对一个受苦受难，表面刚硬，却藏着一颗易碎之心的温客行，周絮就必须表现出更大的宽厚、包容和关爱。面对一个在死缠烂打的表象下矛盾和挣扎着的师弟，师兄就必须既火热也冷静。《山河令》以武侠片的大舞台，全力塑造了这样两个相辅相成、生死与共的人物，他们的悲喜和情义。这部戏的结局是悲伤的。它的悲伤就来自温客行这个人物的悲剧性，不是几个彩蛋可以抵消或弥补的。龚俊和***合唱了该剧主题曲《天涯客》。虽然龚俊不是专业歌手，但是他的那句“将古道西风瘦马换小桥流水人家”唱出了梦想和现实之间的惨烈碰撞，唱出了温周二人关系的强音，朴素无华，催人泪下。
作者简介：
虔谦，北京大学中文系本科及研究生毕业。现居洛杉矶，职业电脑编程。小说发表于海内外传统及新媒体，曾获郁达夫小说奖提名，两度获长篇小说华文著述奖，两度获北美华人图书馆协会最佳图书及特别奖，数度获汉新文学奖。2018年“和平崛起·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全国文学创作大赛”小说银奖，2019年首届“大湾区”杯长篇小说历史大奖，2019年大运河全国主题征文小说三等奖。散文诗作多次获得海内外奖项。编入教材，收入多种选集。出版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散文集和诗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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