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子》卷7精神训诗解10尧让禹细齐死同化
《淮南子》卷7精神训诗解10尧让禹细齐死同化
题文诗:
人之所以,乐为人主,以其能穷,耳目之欲,
适躬体便.高台层榭,今人所丽;而帝尧者,
朴桷不斫,素题不枅.珍怪奇异,人之所美;
而帝尧者,粝粢之饭,藜藿之羹.文绣狐白,
人之所好;而帝尧者,布衣掩形,鹿裘御寒.
养性之具,不加厚也,而增之以,任重之忧.
故举天下,传之于舜,若解重负.非直辞让,
诚无以为,轻天下具.禹南省方,济于长江,
黄龙负舟,舟中之人,五色无主,禹熙笑曰:
受命于天,竭我全力,而劳万民,生寄死归,
何足滑和?视龙犹蜥,颜色不变,龙乃弭耳,
掉尾而逃.禹视物细.郑之神巫,相壶子林,
见其徵兆,而告列子.列子乃行,泣报壶子,
壶子告其,持以天壤,名实不入,机发于踵.
壶子之视,死生亦齐.子求行年,五十有四,
而病伛偻,脊管高顶,胸下迫颐,两脾在上,
烛营指天.匍匐自窥,于井乃曰:伟哉造化,
其以我为,此拘拘邪?此所谓视,变化亦同.
睹尧之道,知轻天下;观禹之志,知细天下;
原壶子论,知齐死生;见子求行,知同变化.
【原文】
人之所以乐为人主者,以其穷耳目之欲,而适躬体之便也。今高台层榭,人之所丽也;而尧朴桷不斫,素题不枅。珍怪奇异,人之所美也;而尧粝粢之饭,藜藿之羹。文绣狐白,人之所好也;而尧布衣掩形,鹿裘御寒。养性之具不加厚,而增之以任重之忧。故举天下而传之于舜,若解重负然。非直辞让,诚无以为也。此轻天下之具也。
禹南省方,济于江,黄龙负舟,舟中之人五色无主,禹乃熙笑而称曰:“我受命于天,竭力而劳万民,生寄也,死归也,何足以滑和?”视龙犹蝘蜓,颜色不变,龙乃弭耳掉尾而逃。禹之视物亦细矣。
郑之神巫相壶子林,见其徵,告列子。列子行泣报壶子。壶子持以天壤,名实不入,机发于踵。壶子之视死生亦齐矣。子求行年五十有四,而病伛偻,脊管高于顶,胸下迫颐,两脾在上,烛营指天。匍匐自窥于井,曰:“伟哉!造化者其以我为此拘拘邪?”此其视变化亦同矣。
故睹尧之道,乃知天下之轻也;观禹之志,乃知天下之细也;原壶子之论,乃知死生之齐也;见子求之行,乃知变化之同也。
【译文】
人之所以热衷于做天子君主,是因为天子君主可以穷极耳目的欲望,并能让身体舒舒服服。那些高耸的楼台层叠的榭房,一般人都认为是壮丽的,但是尧帝住房却用不加砍削加工的树木做椽木,梁柱的端头也不加雕饰,更没有斗拱之类的复杂结构;还有那些珍奇的食品,一般人都认为是味道佳美的,但是尧帝却吃粗糙的饭菜,喝用野菜熬成的汤羹;再有那些绣有纹彩的锦衣和纯白狐皮裘衣,一般人都喜爱的,但是尧帝却用麻布遮裹身体,用鹿皮御寒保暖。尧帝的养生条件并不比一般人来得优厚,却有着比一般人多得多的繁重事务所带来的忧虑,所以尧就将天下禅让给舜,就像卸下了重担一样,这实在不是出于一种谦让美德的名声,而是君主王位在尧看来不值什么,实在没有什么可留恋的。这便是“轻天下”的具体事例。
夏禹到南方巡视,渡过长江时,一条黄龙游出水面并将夏禹他们所乘坐的船托起,船上的人都吓得神色大变,可禹却恬然地笑着说:“我受命于天,竭尽全力为百姓操劳。我活着是寄寓天地之间,死后是回归自然大地。哪里值得我为生死而来搅乱平静的心境!”在夏禹的眼里,这黄龙就像一条小小的蜥蜴,所以神色不变,而那黄龙最终耷拉着耳朵、掉转尾巴逃走了。这便是“细万物”的具体事例。郑国的神巫给壶子林看相,看到了壶子林脸上显示的凶兆,并将此事告诉了列子。列子哭着前去报告老师壶子。谁知壶子却向列子谈起人之生命起源于天地复归于自然的道理来;在这种人生哲学下“名利”根本不可能被放在心里,死亡之箭突然射来,害怕也没用。这就是壶子“齐死生”的具体事例。子求已有五十四岁了,得了伛偻病,脊椎骨高于头顶,胸前骨头贴近腮帮,大腿向上,下阴朝天;子求爬到井边照视自己的模样,然后说道:“伟大啊!造化者怎么将我变成这么奇妙的弯曲之形?”这就是子求“同变化”的具体事例。所以,看看尧让帝位,就可知道天子君位的轻微;看看禹的志向,就可知道万物的细小;推断壶子的言论,就可知道生死的相同;看了子求的行为,就可知道变与不变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