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起你做孩子,我做大人 ​ 文/苗子

从现在起你做孩子,我做大人

文/苗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和母亲相处起来,感觉她似乎越来越来像个小孩子,这种感觉很微妙,或者说一向习惯母亲女强人样子的我竟然会觉得很享受这种感觉。似乎偶尔向自己撒个娇、耍个赖的母亲形象更具有母亲的味道吧。
打记事儿起,母亲就一直是以一种女强人的形象存在于我的脑海中,那时母亲干什么都很拼,在我眼中,似乎没有什么是母亲做不到的,因为家在农村,父亲常年外出,所以家里很多重活儿累活儿就全落在了母亲身上,偶尔也会觉得母亲就是个大力士,不管东西多重,母亲总能挎上身背回家,似乎正是因为这种什么事儿全凭一己之力扛下的习惯,久而久之也成就了母亲耿直、率真,很多情感、感情不轻易言语表的性格吧。
因为从小跟着母亲长大,我或多或少也受其影响吧,所以从小我就很少像其他小孩儿那样会经常对自己家人说:“我爱你,我想你”之类的话,似乎在我们家中,所有人对感情的表达都很吝啬,不管谁突然说这种话都会让人觉得十分不自在甚至是尴尬。小时候想说又会觉得不合时宜或是难以启齿,后来长大了又会觉得与其说出来还不如表现在行动中,所以直到自己上了大学也一直从没对自己父母说过那句话。
后来我去东北上了大学,距家很远,可谓是一南一北,穿越了大半个中国吧,自然回家次数也越来越少,记忆中的母亲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每次打电话回家,对我的嘱咐越来越多了,也会偶尔给我讲讲家里或者邻居家发生的一些趣事儿,如果碰巧好几天忙没给家里打电话的话,总能在吃早餐或者上午其他时刻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我问起有啥事儿的时候,母亲又会风轻云淡的说一句:“没啥事儿,就是起得早了,没事儿干,就打给电话问问你在干嘛,吃早饭没呀”,因为知道母亲的确有早起的习惯,所以我也就只是笑着回答:我刚吃完了,那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呢?上了大学的自己依旧是会用最平常的语言替代了最想表达的感情,直到大一上的一次体育课。
从小性格偏向男孩子的我,在初到东北的时候,的确很少想家,而且一直喜欢独来独往的我,感觉除了不习惯与其他人的语言交流以及北方特有的澡堂文化以外,其他的还好,熟悉几天就什么大不了了,可是最终我还是低估东北冬季的冷了,大一上后半学期,气温渐渐开始奔向零下三十度,作为南方人的我,也拿出了所有的看似较厚的过冬装备,除了必要的外出,尽量待在室内,可令人费解的是,一周一次的体育课照上不误,那时每当上体育课的时候,我都会有种来错地方的感觉,一次体育课刚好在大雪之后,天特别的冷,踩在地上的每一脚都会伴有丝丝阵痛感,每当一阵风吹过,似乎全身都会留下一记刀痕,准备和室友聊会儿天以此转移一下注意力,结果室友们要不就是在和对象报团取暖、要不就是在和老妈通电话说下次来记得拿那些衣服,我第一次感觉自己撑不住了,好想回家,好想我妈,于是拨通了电话,尽管感觉有些委屈的泪水憋在眼里打转儿,可是当母亲开口问怎么了时,我还是憋住了只说了句:没事儿,就是上体育课无聊,外面太冷了,冻得我都想回家啦,所以想打个电话问问我们那天气怎么样啊。其实后面还有句:妈,我想你啦。
后来多次回想起那次经历时,有为自己的不争气而羞愧,也有对自己为什么没说出那句话的疑问,其实说出来也没啥呀。
后来可能是因为自己大了,或是渐渐发现父母也在慢慢老了,我也开始慢慢改变和父母的相处方式,比如说隔三岔五的打电话,拉家常,而在每次电话结束的时候,我也会像好友之间的那种相处方式似的,用一种比较俏皮的语调和母亲说一声:拜拜,下次在给你打电话哦。尽管一开始母亲对这句话从来没有理会过,不过时间久了之后,母亲也会简短地回我一声。
可能是因为人越大对细枝末节的感情的感悟也越深吧,因为知道上大学后回家的次数就会变少,和父母相处时间也会变少,所以每次回家我都会尽量多创造点欢乐,也尽量多分担一些家务,但似乎父母变老的速度超过了我的想象,母亲因为年轻时的操劳时常会受到腰疼,腿疼等疾病的侵袭,而父亲头顶的白发也在不断的扩大领地,从前矫健的身姿也被笨拙的步伐所取代,尽管这些变化随时都可以被捕捉到,而自己能做的却少之又少。
因为知道母亲不是很喜欢做饭(不是母亲做饭不好吃,母亲手艺一直很不错,只是母亲说做了几十年的饭了,已经不想花太多心思在做饭上面了,除开一些必要的时候外)所以放长假回家除开开始的几天让母亲做以外,其他时候我都会精心准备我们的一日三餐,当母亲发现我厨艺还不错的时候,就更加大胆啦,可以去领居家拉家常直到我把饭做好了叫她都是常有的事儿,我也会偶尔假装和母亲推让,而母亲总会像个孩子似的说,你做吧,你做的好吃,而且每次吃饭过程中母亲都会表现出十分享受的样子。偶尔联想起母亲在家的一些其他小事儿诸如和父亲抢橙子等,都会觉得母亲就是个老顽童,十足的小孩子气,而另一方面又会觉得,自己应该是大人啦。
都说在父母面前,在大的人也永远是个小孩子。在母亲身上,这点也被表现的很真实,特别是在我外公去世的时候。
2020新冠疫情使很多人结合在了一起,也使很多人永远的分离了,而我的外公就是因为在疫情期间患病而未能得到很好的救治因此离开了。想起外公离开的那段时间,母亲似乎像变了个人似的,脸上收起了往日的微笑,除了必要的语言沟通,几乎不怎么说话,就算偶尔和我们交谈,也离不开对外公离世,而自己因为疫情没能在外公身边照料的愧疚,尽管母亲努力压制,但我明白母亲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母亲出生的时候,正赶上我们国家的困难时期,而且外公总共有六个孩子,母亲排行靠前,自然要承担的责任也就大一些,但是外公一直争取供母亲读书直到高中,其中的许多艰辛不言而喻,所以母亲一直很感激外公,也因此很自责外公过世时自己没能在外公身边服侍。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我突然意识到,是啊,母亲也是个孩子,当外公也离世后,她就真的再也没有父亲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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