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炳贵: 五斤杂粮面

无论走多远，家乡总是我们最温暖的牵挂

Hometown Sheqi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五斤杂粮面

作者 | 黄炳贵

原创 | 乡土赊旗（ID：gh_06d145e3125e）

病中的我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日上三竿了。我坐在柜台旁边等老婆熬药给我继续喝。翻看快手华豫之门的节目主持人陈琨大美女一曲《三袋米》的诉说让我潸然泪下，泣不成声，我想起了我的那个年代-那个年代还在一步步解决全国八亿人温饱的年代。

两三个星期没回家了，嘴片干的裂口，一道道血丝爬满了上嘴唇和下嘴唇，不敢张嘴大声说话，唯恐嘴大裂开流血疼的厉害。伸出舌头舔一下，风干后干疼干疼，开饭了，排队打饭，我手捧一个瓷碗乘一碗黄豆面条，再给伙房老李头两个三俩粮票的红薯面窝窝，转身离开，各就在墙角里饭就馍，馍就饭一口一口艰难的吃着。

一份三分钱的菜都不敢吃，常常眼巴眼望当年牛逼哄哄的公子哥刘新泽同学！（他爸是公社书记，不缺吃）要好的黄香辅老同学看我嘴裂的难受就走到我跟前掰给我半块花卷面馍真情实意地说“贵哥，等星期天你回家看看去吧，能不能让家里拿点好面来换换花卷面馍吃吧”

我手捧半块花卷面馍，想吃特想吃的递到嘴边停着了:谢谢你我一家子的至亲好兄弟！可当时啥话没说，眼含泪水低头又抬头看看我这个人至今仍忘不了的“大恩大德”的人！

星期天终于来到了，我收拾好书桌上的东西转身离开我上了两年的高中学校-郝寨高中。嘴还干裂着我用手捂着嘴，步履蹒跚的在傍晚时分回到了我家大石桥村。

进得门口见我的妈妈正在厨房做饭，看见我进来忙从屋里拿出一个二尺长一尺高的木头板凳赶紧让我坐下歇歇。

我一叫妈让我坐下嘴一撇一撇的微笑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妈搬过我的头，捧着我的脸说“我的娃啊这是咋啦，你咋成这样了？你咋成这样了啊！这是上火了没吃好啊。”妈妈流泪了但我记得她是背着我擦泪的。

我又撇撇干裂的嘴对妈说“妈！给我炒点青菜吧，多放点油，我用油抹抹嘴。”那时心想，嘴上抹点油润滑润滑或许就不干了。妈一听想都没有想立马刷锅烧锅炒菜，刚好俺伯下午从菜园分回一把青波菜。菜很快炒好，妈忙不迭的端给我让我赶紧吃。

我接过放了好多油的青菜，用筷子搌搌油抹我干裂的嘴唇上。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妈看我笨手笨脚抹的太慢，就又拿出来一双筷子夾些青菜亲自抹我嘴上，抹啊抹，抹了一遍又一遍，我感觉油花花了就不让妈抹了，妈又赶紧给我了端过来一碗面条，让我就菜吃了。

手捧妈给我的面条心里有说不来的感觉，低头吃吧，狼吞虎咽吃饱后，轻轻抹了一下嘴感觉好多了，来对妈说“妈，我想上学带点好面几斤就中。”我知道家里没有，实在没有啊。

妈迟疑了一下说明天你走时我给你想办法，你嘴干裂的厉害，上床躺着好好睡一觉吧。

我只好听之任之一觉睡到老天光。中午吃饭了我就准备要走了，一星期回来一次，只隔一晚匆匆赶往学校去。

我等了好长时间不见妈给我准备星期去学校的口粮，有点着急了啊。望望妈给我早已弄好萝卜丝装满一大瓶和换洗的衣服在屋里坐拧不安，要知道去晚了得挨批评多丢人啊！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妈回来了。看她那表情我顿觉失望了。我对妈说“妈我不上学了。”妈一听打了个寒颤！“娃啊，是妈没用。还是上学去吧。多学一点东西总比不学强。你等着妈给准备好了！

妈进屋好大一会出来递给我半袋面粉说，“咱家穷，就剩这么点好面了，你拿去交饭费吧！”

那时我们上学都是从家里拿的，学校规定每个学生拿三斤芝麻叶，不要麦子只要面粉。那时最多的是每个学生拿来的都是红薯面，拿好面的很少。

我屁颠屁颠大步来到学校。走到学校伙房时就把我背肩膀上的好面交给了管伙食的老李头。

老李头是郝寨街上姓李的，和二嫂是本家，说起来也有点面熟，就看都没看秤让我倒进了大面柜里。

接过空面袋去学校总务刘敬芝刘老师那里取饭票去，！从伙房到刘老师的办公室得拐弯，我拐弯时上了趟厕所，谁知道到了刘老师办公室一看，只见刘老师脸拉多长，好像淫雨霏霏的大冬天那样阴沉沉的。我预感到不是好事。因为在当时我是快班的班长，刘老师又是我上小学的时候的班主任，老相识了。

黄炳贵！这是你拿来的好面吗？刘老师一脸严肃的对我说，我一看，遭了，真是我拿的五斤好面。我不得不承认。原来是妈妈在我装面袋的袋子里面先装了三斤多红薯面然后在上面再装上一斤多小麦好面！我无地自容，任凭刘老师发话训斥。最后他说:念你是班长也不公开说你，你拿的五斤面算做杂粮面吧！给你发五斤红薯面票，要是实在想吃花卷面馍。我可以借给你十斤好面票你先吃着。再苦也不能把你身体饿坏啊。我手握着刘老师给的花卷面票，做贼一样溜出了屋，一头扎进教室，趴在书桌上半晌不敢抬头。

我当时也是吓傻了，光说对不起刘老师，对不起刘老师今后改正今后改正！

说吧我像夾尾巴狗一样的跑出来低头回到我的班级教室了，那几天我低头了几天，刘老师给我的花卷馍票我一回也不敢吃。

又一星期天我回去问妈是咋回事。妈哭着说娃啊，妈实在是没有啊，到邻居家借了好几家都没有，所以我就一大半红薯面一小半好面掺掺给你发的啊，是妈的错，再去上学先给那个刘老师赔礼道歉吧，今后妈就是要饭也不能做这样的事了。”我望着妈真诚的表情也是无话可说。

这件事我从没说过，今天是母亲节，我由感而发想起了妈妈当年给我的五斤杂粮面。

妈！您今年都八十八岁高龄了，目前还在我家住着安度晚年，看着妈步履蹒跚的样子仍在颤巍巍劝我吃药喝好药，我的泪又一次夺眶而出，妈您为儿操碎了心，为儿老年病魔缠身，对不起啊妈，您多保重，相信我一定能战胜一切困难，慢慢变好！

2021.05.09写于母亲节献给母亲的礼物

作者简介

黄炳贵，生于1961年8月，微信名彼得，快手号“红尘聊哥”，籍贯河南省社旗县郝寨镇大石桥村，现在苗店街经营手机店。年少轻狂，行走江湖尝尽甜酸苦辣；暮年叶落归根回故乡，爱寻踪访古写传奇，闲云野鹤，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