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城风俗|出新郎
在汝城,每年的正月初,有一种既严肃谨慎又生动活泼,既坦诚相见,密切联络感情,又暗藏机数,甄别亲人胆略和智慧的民俗活动——叫“出新郎”。
中国人传统的拜年,讲究的是“初一崽,初二郎,初三初四拜街坊”之类的传统风俗。大年初一,儿子带一家人向父母拜年,大年初二,女婿带着一家人向岳父母拜年。新婚夫妻,头年初二第一次上岳父母家拜年,我们汝城人称为“出新郎”,说来别有一番讲究。
“出新郎”中的新郎倌出行是忐忑不安的。一是怕礼数不周而开罪岳父母族人,得先调查清楚岳父家族拜年有什么习俗,以及族人的户数,近亲小孩数,以便提前带好礼品准备好红包。二是怕不胜酒力而被人轻视或闹笑话。
其次新娘家对新郎的初次出行也是非常重视的。每家每户都会根据家族中当年出嫁女儿的数量,备好年货,以备待好贵宾。尽管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也会养上一头猪,养上几只鸡鸭,储存上些鸡鸭蛋,平时自已不舍得吃,专门用于春节招待贵宾。
女婿如约来到岳父母家中,将礼品如数奉上,向见面的小孩发送红包。族人的礼品,或由岳父家人带着新郎遂户拜访赠送,或由岳父母家人代为转送。族人在收到礼物后,将按照长幼尊卑的排序,每家轮流安排宴席宴请新郎倌。你家上午我家下午,或者你家明天我家后天的,若因时间问题,没能轮得上举办宴席的,也会将食品送上门来招待新郎。
在南边乡,会带上一碗大块肉加二只煮熟的圆鸡蛋,俗称“古子茶”,来到新郎岳父母家,要求新郎一定要吃这碗讲究造化的“古子茶”,要不就是看不起他。在东边乡,则会用一种木制长方形涂漆托盘,装上腌制好的猪肝,料子等,再烫上一壶浓烈的水酒招待新郎。而在西边乡,则用甜酒煮谷膳加鸡蛋。
大的家族,有数十户族人,每户一碗,也将吃数十碗,若老实认真的每碗吃完,不撑破肚皮才怪呢。况且每家待客,实际上备好的“古子茶”量也是有限的,虽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心疼的。既使族亲再三劝说,一般都不会动的,只是喝口汤或者用筷子夹点鸡蛋白(盖)表示一下已吃了。碰上族亲有些很热情的会将鸡蛋挟碎,或将肉挟着往新郎嘴口塞,再三说明你一定要吃。这时在娘家人的提示下,聪明的新郎会另外拿出一只碗,将挟碎的鸡蛋挑一小片,加上一小点肉和汤后吃掉,为的就是领取族亲这一番心意。(尽可能不要在族人带来“古子茶”碗中吃东西,人家还要招待许多客人的。)
而在岳父母家中招待新郎的宴席上,都会请族人或其他郎门来陪客。一般情况下,新郎坐贵宾上席。父子翁婿可同桌不同凳,新郎坐了上席,会让一个比新郎高二辈的陪坐,岳父成了晚辈,可坐侧席。
开席了,你可得要小心了,要知道,这“出新郎”的宴会,实际上是“鸿门宴”呢。酒量小的,不敢喝,人家会轻视你;饮酒过量的,醉了,人家会笑话你;敬酒前没摸清长幼尊卑,也会得罪人的;若只坐着不动筷,也会让主人一时不高兴;若坐着只顾胡乱吃菜,只怕你得小心撑坏肚皮,还得必须清楚,一天之中,或许有十数家人轮着来请你喝酒吃菜哟。
乡村的宴席文化,就有那么多讲究。你得让人感觉你尽兴吃尽兴喝而不饱不醉,你得按长幼尊卑敬遍所有的陪客,而让人感觉你很看重他们以及尊敬他们。到时可别喝扒下了,别兴奋过头而和岳父猜拳行酒令时来上那么一句“兄俩好”。
在汝城“出新郎”的过程中,酿过喝完“台头酒”而致娇客饮酒过量悲剧,也曾闹过连襟之间猜拳行酒令称输了不喝就是王巴的大笑话。
表面上,“出新郎”斗的是酒量,实质上,考验的是郎门的胆略与智慧。
“出新郎”,是岳父家族向郎方展示家族人力资源、经济实力等团结程度,家族文化而为女儿争得相应地位的一种方式。
“出新郎”,是男子向岳父家族展示胆略、智慧、品德、体能体质的一个机会。
“出新郎”,是翁婿间、连襟间、与妻兄弟之间坦诚相待,加深了解,联络感情的一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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