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是教不得的，改学生作文更加不能

 No.545

文/顾秋水

作文对于一个学生意味着什么？
对于小学阶段的孩子来说，一篇作文意味着要写三百字到四百字。对于中学阶段的孩子而言，一篇作文可能要写六百字到八百字。
作文它难写吗？许多学生都说难写，一篇作文相比较做题和抄写的作业，学生更愿意做后者。做题和抄写作业，可能只需要一些机械的思考，而作文往往需要学生注入情感在里边。
上个周末，我布置了一篇作文，题目为《登山》。
今早课代表收作业上来的时候，我把每一篇作文都细细拜读，然而作文是很不令人满意的。有的学生字数不够，有的学生只有普通的记述，还有的甚至是从作文书上抄的。
你比如说学生写《登金霞山》，"金霞山人流如织，需要排队买票，我和爸爸排队队伍的最后头。"这一句就不符合实际，金霞山什么时候需要购票了呢？这估计是学生从某本作文书上化缘来的。
你比如说学生写《登乌石峰》,"乌石峰高耸入云，层峦叠嶂。"词语用得非常好，可是也太夸张了，乌石峰海拔才两三百米，说不上高耸。
也有做标题党的作文《“大王叫我来巡山”》，也有魔幻现实主义的作文《登五岳》，学生讲自己做梦，在梦里登上了五岳，将祖国大好河山览了个遍。这样的作文好不好？我觉得很好。
我学生写的作文，我看了一遍，就基本记得差不多了，上课做点评的时候，我没有讲，我说:"如果你愿意将自己的作文修改，那么我也愿意一字一句陪你雕琢。"
之前我们学杜甫的《望岳》，讲了杜甫炼字，其实作文也是炼出来的。
大家都知道，我是读武侠小说的，我觉得作文就跟武侠里的内功一样玄乎。
平常那些字词古诗文默写，这些都是外家功夫，只要学生肯苦练，总会有提高的。但作文不一样，作文看的是一个人的修为，或者说更看重学生的“内功”。
外家功夫都有迹可循，而“内功”，除非你给学生打通“任督二脉”。但是武侠小说里那些内功高强的人，无一不是经年累月之功，只有少数人经过奇遇，吃蛇胆大还丹，内力底子好，又恰逢其会打通全身静脉，从此内功犹如江河湖海，绵延不绝。
学生的作文"内功"，能有武侠小说里那样夸张吗？
没有啊。现在很多学生的作文都是死板式，几乎没有个人的东西，你从他们的作文里可能会看到一些优美的词汇，更多看到的是朱一旦的枯燥且无味。
我只能讲我的学生个个“内力”平平。我作为老师，心急啊。我恨不得每个学生的作文都有东西看，每个学生都是身怀“绝世内力”的作文高手。
可是，首先要明白的是，作文意味着什么？
于我个人来讲，作文是一种由内而外生生不绝的东西，作文是一种情感的表达，是一种语言的组合。
我说作文像“内功”，因为他需要一个人的修炼。很多人都明白作文有很多的技法和套路，写出来的作文也能够看，那样的作文是一种文字游戏。说实话，我们可以教会学生玩这种游戏，但作文的真正意义，却无法传达。
每个学生的个性特征不同，他们所写的作文风格，修行的“内功”也不一样，有的学生作文刚劲威猛，那是修的“九阳神功”，有的学生作文绵柔灵巧，那是习的“九阴真经”，还有的学生东挪西用，估计是学的“乾坤大挪移”和“吸星大法”之类的内功了。
要想学生作文好，首先得打基础，练好“内功”。一法通则万法通。“内功”，在于学生的见识，在于学生的积累，更在于学生的感悟。
我觉得精读古诗文，从传统文化里找寻语言之美，是写作文的一条路子吧。
我喜欢给学生讲古诗，嘴里经常念几句诗，只是想让学生能有点积累。从古诗里，然后给他们讲讲故事。
你比如说，提到欧阳修，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一个著名的诗人，他的”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都是脍炙人口的诗句，可是，抛开诗词，我们知道欧阳修私底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学生知道欧阳修是北宋政治家、文学家，唐宋八大家之一。字永叔，号醉翁，晚号六一居士。
这样的回答比较地工具性。
真实的欧阳修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从这封信中可以读到：
《与梅圣俞》北宋·欧阳修
某启：雨不止，情意沉郁。泥深不能至书局，体候想佳。某以手指为苦，旦夕来书字太难，恐遂废其一支。岂天苦其劳于笔砚，而欲息之耶？闷中谨白。
译文：这雨落个不停，落得人的情绪低到了极点。路上又全是泥泞，不能前往书局相见，只能写信问好了，想必你的身体和精神，一定都很佳胜。我的手指痛得厉害，如今执笔写字都感困难，恐怕会要成为残废。难道是老天爷怜惜我写字写得太苦，想用这个办法让我休息吗？真是闷得受不了啊！
于是我们知道欧阳修跟现代人一样，会因为阴雨天而感到莫名低落；又因为泥泞难行，不能出门而想念朋友。
这样的欧阳修，是一个更加有人情味的欧阳修，也是我们在课本上看不到的欧阳修。
你一讲完，学生心里就有概念了，就有素材了。
作文除了让学生积累传统古诗词文化外，还应该让学生尝试做一个行为主义者。例如晓看日出，夜听蛙鸣，冬枕黄昏，夏倚空门。
我经常问学生，你们有多久没有认真的抬头看一次天空，或者眺望一次远方了？我有时就这样在学生面前，站在教室外发呆看云，学生顺着我的目光望去，我不知道他们的眼底会有什么，总该是要有光的。
我鼓励他们写作文，无奈我的学生内功修为尚浅啊！
我觉着周伯通的那句话说得对：“总而言之，作文是教不得的，改学生作文更加不能，你改学生作文，要学生按照你的思路来，那更是万万不可。”
实在不行，建议教育部取消中小学作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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