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春联( 原峥)‖《济源文学》2021(011)
年味春联
原峥
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从记事起,家里的春联都是老爸自己撰写。老爸酷爱书法,以前老房子房间少,老爸就在卧室备一张桌子,到处找旧报纸,每日练字,桌底下堆满了写过毛笔字的报纸。老妈没少嫌弃老爸的墨汁,弄得哪都是。新房落成后,二楼朝阳的房间给老爸装修了书房,老爸总算能大展身手,不必再听老妈唠叨了。
(图片来源:作者)
小时候没有卖现成的对联,过年的春联,办红白事,村里人都来找老爸撰写对联。尤其是写春联,每年从腊月二十五、六开始,就不断有人往家里送红纸。老妈负责记谁家送了红纸,老爸按家户分开,把红纸折好,再拿一根长长的细棉线,两个人拉着棉线把纸裁开。我和弟弟最爱干的活就是拉棉线,纸裁开的一刹那,特有成就感。红纸脱色,裁到最后,手和棉线都变成了红色。光是裁开纸还不行,纸短联长,大门和堂屋的春联,还要粘贴加长。总之,写春联的前期工作繁琐耗时。
一切准备妥当,老爸开始写春联。
春联一直写到除夕中午。
家里的春联放在最后,联句由老爸自己编写。大门上两副,外边一副抒写家国情怀,关联国家国际大事,里面一副迎春纳福。堂屋一般是哲理联,厨房、卫生间也写了切合的春联。午饭后,老妈打好浆糊,就等着老爸写完贴对子。撕掉门上的旧对联,扫去灰尘,抹上浆糊,贴上对子,再用一把干净扫帚把红纸扫平,春联就贴好了。浓浓年味浓浓情,贴完春联后,顿时小院增色、瑞气满堂,就等着除夕夜吃饺子了。
老爸写了这么多年春联,记忆中只卖过一次春联。老妈不厌其烦劝说,老爸拗不过,带着我们姐弟、堂弟妹几个孩子,在镇上一个熟人的店铺前,借了一张桌子,摆起了春联摊。老爸现写现卖,吸引了众多围观者。为了春联卖相好,又专门买了金粉,写出的春联金光熠熠,倒是挺招人。姊妹几个忙前忙后,拽纸、晾春联、收钱,从腊月二十四开始,写到二十九。我至今还记得,一共赚了260多块钱。上世纪八十年代,已经算是一大笔钱了。可惜老爸再没卖过春联,无论老妈怎么劝说,老爸就一句,我练书法不是用来赚钱的。谁都没辙。
上小学时,放假除了作业就是玩。每个假期唯一的课外作业,就是老爸布置的练毛笔字。没有书桌,搬两个方凳,一个放字帖,一个写字,墨汁放地上。记得反复练习过《岳阳楼记》行书贴,谁写的贴已不记得,书贴的行书笔法却深深影响了我。对我影响至深的不止书法,还有老爸订阅的《民间对联故事》,在没有课外读物的儿时,那些有趣的对联故事,至今记忆犹新。尤其是那些对联名句:鲁迅儿时“独角兽”“比目鱼”的故事,樵夫与秀才的“此木为柴山山出”“因火成烟夕夕多”,纪晓岚的“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正是在联句优美的韵律对仗中,培养了我对文学的喜爱。
去年,老妈养了一只小狗,通体黑毛,老爸取名“墨香”。老妈不以为然,就像老妈平常打扫老爸书房时一样,每次都嫌书房的墨水味道难闻。老爸嗤之,什么也不懂,那叫墨香。
前天回家,老爸说,今年家里的春联我都想好了,你的春联也想好了,孩子上高中了,就写颜真卿劝学诗后两句,“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过两天写好你来拿吧。
春联,不仅仅是中国节的习俗,其实它更多的是中华民族对年的一种寄托,是对美好生活愿望的一种表达。
作者简介:原峥,济源人,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