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坛]张兰花的随笔《如父的姐夫》

如父的姐夫 

人海如潮,有你有我,潮来潮去,遇到不容易。正如麦家说的那样:“有些事情像空气随风飘散,不着痕迹;有些事情像水印子,留得了一时留不久;而有些事情则像木刻,刻上去了,消不失的。”而我的大姐夫小陆同志,是我生命中无法抹去的感动,也是我们姊妹无法忘却的人。
1980年,大姐夫和大姐谈恋爱的时候,我大姐夫他才二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在他家中他是他妈妈最疼爱的幺儿子,可是在我们这个姊妹多的家庭中,他却要扮演兄长的角色。长兄如父,长姐如母。父亲、大姐和大姐夫三人,起五更,睡半夜,硬是搬掉了屋后的半边山,开出了一片宅基地,也开出了我们家安居的好日子。挖土、挑土、推板车……搬砖、码砖、洗石灰……到处都有大姐夫的身影。我们家能在村子里第一个盖上红砖两层楼,大姐夫居功至伟。
他是我父亲的好帮手,是我们的好兄长,是连襟的好榜样。在平淡的生活中,大姐夫的好,自然而然地存在于我们的心灵深处。我们总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去感激他,去敬重他,去爱戴他。
然而,世事难料,有一件事却让我们对他的敬重,对他的爱戴,“化为乌有”。
1995年春节的时候,不晓得是什么原因大姐夫和大姐的离婚大战闹得正酣。大姐生性善良,又软弱。大姐不同意离婚,可大姐夫像着了魔一样,坚决要离,还对大姐拳脚相向。一个男人为了达到离婚的目的,竟然还打女人那还是人吗?我们把矛头直指大姐夫,肯定是他辜负了大姐。我们对他“横眉怒视”,可他也不做什么辩解,这更让我们气不打一处来。反倒是父亲,对他没有半句责备的话,仍一如既往地对他像亲儿子一样。
大姐夫那段时间怕是“鬼迷心窍”了,他和大姐两个人历尽千辛万苦盖的两层小楼房也低价贱卖了。曾经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从此形同陌路!大姐和大姐夫分开了。孩子本来是判给大姐夫的,大姐不忍心,硬是把孩子要了过来带在了身边,紧紧地护在身后。在这期间两人本来有机会复合的,但兜兜转转,中途又有个女人介入了大姐夫的生活,大姐和大姐夫终究是未能破镜重圆。
大姐夫离婚后不久就再婚了。当时,他和大姐离婚时他家里人都反对,因此他没有回家去住,而是在离他妈妈家的街上租了个房子居住。或许,他过得并不如意吧。工厂不景气,他下岗了,在街上摆了个地摊修自行车。反观大姐,离婚后日子却有了很大的起色。大姐所在的棉纺织厂不景气,大姐也下岗了。大姐是食堂的厨师,手艺好,红案白案都精通。因此,大姐在武汉路盘了个小餐馆,生意做得是红红火火。虽辛苦,但收益不错。
1996年6月3日,我正在单位上班。突然,接到大姐的电话,说小陆出车祸去世了,现在人正躺在殡仪馆的冰棺里。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从大姐的口中得知:由于自行车摊生意不好,大姐夫在去找工作的路上被车撞倒了,当场死亡。当时,他身上没有任何证件,上衣口袋里装有五十元钱。大姐夫失踪了一个星期,他二哥报了警。辗转反侧,他二哥联系上了我大姐。大姐夫左边眉毛上有一颗黑痣,经过大姐的仔细辨认,才在殡仪馆里冰棺里找到了他的遗体。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控制自己当时悲伤的情绪的。只知道,过了好久,我都不能自已。即使我“恨”他,于情于理,为了他们的孩子敏敏,也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发生,也不希望他这样永远地离我们而去。
他正当英年,才只36岁,却与我们阴阳两隔。一想到他对我们的好,我的泪水如决堤一般,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读小学四年级那年,我的左脚被三姐失手砍伤,伤口感染化脓,不能下地走路。是你呀,我的大姐夫。大热天,你推着自行车载我去疗养院打针、换药,一载就是半个月。
读初一的时候,大姐夫,我还记得,我们看的课外书和课外辅导书,都是你从你二哥那里借来的。那些课外书和课外辅导书,像闪光的宝石一样吸引着我,也点燃了我。
读初二那年,我和弟弟吵架,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他撕了我的《写作辞林》,我撕了他的武侠书《云海玉弓缘》。也是你呀,大姐夫,两天后,你去黄冈出差,特意又给我买了那本一模一样的《写作辞林》。失而复得,我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还有就是,那年弟弟和邻家小孩发生口角,明明是对方不对,可他们还恶人先告状,打上门来。那家是湾中最不好讲话的一家,平时就湾中就霸道惯了。他们看我家女孩子多,以为好欺负,没想到你作为一个女婿会出面。一下就把打上门的人摞倒三个,当时就镇住了他们。你还大声说:太不讲道理了,还打上门来了。今天有我在,我看你们谁还敢动手试试!他们自知理亏,偃旗息鼓,落荒而去。那一架打出了“威风”,打出了气势。从此,湾中太平!大姐夫,大家都说是你的功劳。
大姐夫,我还记得,我出嫁时,你虽然和我大姐离婚了,你还送了礼给我,还送了缎面被套给我……
在记忆的深处不时回荡着你说的话:“我有义务照顾她们,谁让我是他们的大姐夫呢?”就是那样一句平凡的话,成为了我们姊妹几个生命中的依托,让我们在思念的泪水中品味人生的甘苦,领略生活的沉浮和精神的芬芳。
大姐夫,我的大姐夫,德重如山寸草春晖难报德,恩深似海空庭夜月痛思恩。
在此后的几年中,我一直都沉浸在内疚当中,觉得当初不应该那样“敌视”你。夫妻间出现了问题,外人是不便插手的,更不能推波助澜。或许是两个人的错,因为是我的姐姐的缘故,却要我大姐夫一人去承担全部的“罪责”,对大姐夫来说是不公平的!怀着对你的歉疚,对你的忏悔之情,我们只有把对你的好转嫁到你儿子敏敏身上。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大凡小事,只要敏敏开口,我们都会竭尽所能去帮助他、去关心他、去爱护他。有时候,我真恨自己不是个男人,希望自己能取代你做父亲的地位,可以去弥补敏敏那缺失了的父爱。
大姐夫,让人欣慰的是敏敏是个懂事、孝顺、能干的孩子。上高中,读大学,参加工作,成家立业,有了自己幸福的小家庭,都是一帆风顺。如今,敏敏的儿子都读四年级了!
一晃,25年过去了。大姐夫,我觉得,你没有离去,只是换了个地方活在我们心里。大姐夫,我的大姐夫,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大姐夫,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好兄长,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好“父亲”。痛心伤永逝,挥泪忆情深。你的好,你的恩情,自然而然地存在于我们的心灵深处!

张兰花,湖北黄石人,爱好文学喜欢徒步,散文散见于《黄石日报》《东楚晚报》。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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