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杂记】山水之间有清契

今日立夏

四月里第二次去活竹村，在离村不远的下坡路旁边的石头，碰到有个老者在凿字，当时凿成的字是：出入文明。下句大家猜是“欢迎再来。”

昨天，海哥在“三七”骑行群发出一张照片，拍的正是那块石头。石头上的字并不是“出入文明，欢迎再来。”，而是“出入文明灵神来护佑来去美德境主保平安”，落款是陈昌儒。二十几个字，先凿了字再润上红油漆。有隶味的字，笔法朴平和，简淡秀润。

活竹村对面山涧有菖蒲。五一前去活竹村时看到。公路旁边的竹树丛中隐藏的山涧，底下溪流石头长着几两株菖蒲。当时嫌少，没去采摘。

昨晚，连春与雨霖在静心斋喝茶。我说起那里菖蒲，计划今早开车搭连春和雨霖去看看。心里惦着海哥发出那块石头的字，看菖蒲的同时，去欣赏欣赏那二十几个字。

正在说计划时，永忠打电话来说：还有一天假期，明天骑车去高涧村旧址的晒谷场喝茶。

我告诉永忠，准备跟连春雨霖开车去活竹村看菖蒲。

永忠说，叫雨霖骑摩托车搭连春去。

连春听说永忠约我骑车，就对我说，你去骑车。寻菖蒲也是要讲缘分的。有机会再去吧。

驮包和车尾架是与永忠一块在京东买的，回珠海前华哥已经帮忙安装完毕，就等永忠的招集令了。

图片来自叶国华

清早六点起床，洗漱完后，把低音炮、雨衣、充电宝、户外櫈子等找在一起，然后从水果篮拿了四个芒果，搬到楼下杂物房，装进车尾架的驮包里。

骑至东门头的好邻居小超市，买了两桶四升的矿泉水装进驮包，看到辉哥家门口，永忠已经到了。

永忠、辉哥、华哥、我，一行四人全副武装，骑着车到崩河大路坡路口转入，穿了十几条村场，到了白马村市场的早餐店。辉哥昨晚打电话定了三斤牛肉，预备了海哥和志勇的份量。海哥没空去。辉哥只得吩咐店主拿些牛肉炒河粉，其余的牛肉辉哥亲自切成肉片，准备到旱平水库高涧村旧址烤肉。

吃完牛肉炒河粉，准备启程时，店主拿着一个装着肉的白色透明胶袋走过来说：“这是你们剩下的牛肉，有几两，刚才没炒完，你们带上吧。”

听到店主的话，我心里十分震讶。几两牛肉其实他不拿来，我们也不会察觉。

我连声赞叹店主。永忠说，山里人家朴实，不贪小便宜。上次我们骑车，吃早餐后落下一个水壶，店主骑摩托追上我们把水壶还给我们。记得上回我们骑车在石苟山上的绝头路吗？那位大叔其实只需告诉我们路不通就行，但他却详详细细地给我们指路。山里人，真的很朴实。我遇过多次了。

告别店主，我们四人又骑上行程，在白马村牌坊右边路口拐进，从李太尉庙前骑过，穿过一片碧翠的田野，到了石苟山脚。

调好单车的齿轮，迎面就是一道顶胸的大斜坡，左边是陡壁，右边的斜坡是郁葱葱的荔枝园，枝头挂满了拇指大的绿色荔枝。

这条山路有三公里的斜坡，绕着山腰蜿蜒盘旋。骑到半山腰，驮包贴近轮胎，只得下车整理。然后推一段路。永忠和辉哥在前面骑，华哥和我在后面。

推到稍为平坦的一段山路骑上车使劲踩，刚到立夏，太阳光就辣辣的。没有风，全身湿透。

上次骑车爬这段山路，几乎是推着走完。这次却是咬着牙骑完。

到了山顶休息，又整理一下驮包，永忠说，还有十几分钟的骑程。

余下的山路，上坡路有几个，大多是下坡路。虽然阳光毒辣，但骑行在S形的山路，树木葱郁，山风清幽，不怎么觉得燥热。

辉哥提议，下坡路时，刹着车慢慢溜，享受一下自然的草木芬香。

从山梁到山底，一升一降，几个转弯，穿过几道山口，活竹村到了。

骑到那块石头旁，我下了车，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进水库的泥路，就在石头下去几十米的弯道中间。

泥沙路两旁是密密麻麻的松林，葱葱郁郁，望不到边。

上了一道斜坡，下面的路全是陡峭的坡路，泥沙又滑又颠覆，沟壑纵横。

只得小心翼翼地骑着车，两只手紧握车把，抓刹车的手指都震麻了。

穿过一道杂灌林，终于到了高涧村旧址旧石头桥头的小草坪。这里听说原来是一个晒谷场。

旧桥在小坪地下面，小坪地高出旧桥大约五六米，成了一道天然的观景台。站在小坪地，高涧村旧址水库尾，一条小河道从水库左拐右弯穿过桥底，延伸到南面的山谷脚下，两边是开阔的青翠草地。远远望去，仿佛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小河湾。

清理草坪上的玻璃啤酒瓶后，大家解下自己车尾架的东西。

图片来自叶国华

我和辉哥帮永忠把天幕搭起来，然后摆好户外茶几櫈子炉具。永忠开始煮水泡茶。

这时，鹏哥打电话给华哥，说他和锋哥景乐也开车过来喝茶。

永忠告诉华哥，让鹏哥来时，买多两斤牛肉和一些啤酒。

正午时光，整个高涧村水库尾如火炉。幸亏永忠带来天幕，要不大家就有可能晒成非洲超人。

水库的库床里，仍然有许多村民在采砂，对面的山上，开出一条新路，裸露的红泥土路一直到山顶。

据说这些村民采砂是在山顶建房，用作看护山林的。不知真假。

说到山顶住人，倒记起奶奶曾经讲过山区一个阿婆遇虎的故事。阿婆家在深山里，有晚她和孙子在家睡觉。有只老虎来到窗口。阿婆听到老虎的喘息声。正好孙子问阿婆：奶奶，你怕老虎吗？阿婆抱紧孙子故意大声说：我才不怕老虎呢，我怕漏。孙子很好奇：漏很厉害吗？它比老虎厉害吗？阿婆说，当然厉害，老虎看到漏吓得屁滾尿流。

坐在窗口的老虎正伺机吃掉祖孙俩，听到阿婆这样一说，心里非常不服气，特别是阿婆说它见到漏就屁滾尿流，气得怒火攻心。它拍着窗口大怒：那个漏在哪里，带我去找它，我就不信它三头六臂。

他思忖，先干掉叫漏那家伙，在吃这祖孙俩。

孙子听到老虎的说话，吓得大哭。阿婆站起来安慰孙子，从从容容地对老虎说：大王，你打不过它。你还是快点逃命吧。

老虎气得呱呱嗷叫：老婆子，不带我去我先吃了你们，再去找漏。

阿婆只得连声说，好吧好吧，我带你去。

阿婆开了门，背着战战兢兢的孙子，领着怒火冲天的老虎，走到屋后的绝崖指着黑洞洞的深谷对老虎说，那，漏就在那里。

老虎嗷的一声扑向绝崖。

两道茶后，辉哥开始他的烤肉工作。十几分钟后，烤炉铁板的牛肉咝咝作声，诱人的香味扑鼻。

夹一块香喷喷的牛肉，放进嘴里嚼，质嫩爽口，香味四溢，真是人间珍馐美味。

我打开低音炮，打开手机的音乐，播着一辑古琴弹奏乐曲。

图片来自鹏哥

琴声在空旷的水库空中回荡萦绕，永忠不禁说道，好像在现场演奏一样，各种细节都出来，这低音炮质量真的好。

鹏哥和锋哥、景乐提着啤酒牛肉可乐过来。

鹏哥不吃牛肉，吃饼干喝啤酒。辉哥的一锅锅烤牛肉，大家吃得啧啧赞叹。

大块的牛肉，吃得津津有味。拿起啤酒，豪情万丈。

大家举着啤酒高唱着：“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

几个知己，对着旷野，对着河流，对着山林，举杯高歌一曲，快意无尽。

如宋欧阳修的《醉翁亭记》所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喜欢户外生活的人，不怕辛劳，风餐露宿，天为顶，地为床。与天地山川为伴，求的是一隅之地，排空和倾卸自己内心的压力，洗涤和陶冶自己的性情。

我说，很多人认为我们这些做是无米乐，穷开心。

永忠答道：其实，很多人想过这样的生活，但他们放不下，也做不了。有钱的人，他们想着挣更多的钱。没钱的人，想着拼命去挣钱，他们哪有这样的心情呢。

图片来自鹏哥

永忠又说，该做事时，我们拼命去做事。该玩的时候，我们拼命去玩。我们也不整天去玩的。这样，生活才充实。

真是：“山水之间有清契，林亭以外无世情。”

低音炮播放着雪莲三姐妹的《有缘人》、央金兰泽的《爱在思金拉措》、游牧人组合的《思念额吉》。几首草原歌曲下来，鹏哥慨然长叹：“这些歌，穿透力太强了，喝着酒，听着这样的歌，想起一些故人，让人思潮起伏情不自禁，热泪盈眶啊。”

三点左右，把垃圾清理干净，放袋子里带走。

回去的路上，到石苟岭的大斜坡，抓着刹车，又慢慢地在蜿转盘旋的山道骑行。习习清凉山风，让人心旷神怡。

辉哥舍不得骑快刹着车，缓缓下坡。

2021年5月5日晚，记于雨初堂

是日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