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琳:众生皆草木,唯你是青山

 No.525

文/顾秋水

许多人都说郭襄风陵雪夜初遇杨过误终生,而对于仪琳而言衡阳城外雨纷纷照样误人。

小尼姑长得美貌不是错,被采花大盗田伯光掳去是一劫,一劫未完却遇到了谦谦君子令狐冲,又是一劫。

情,真的不知道是何时而起的。大概在仪琳快要受辱的时候,突然有那么一个人如天神下凡将她拯救。而就在这些恍恍惚惚间,仪琳有了一种陷入凡尘的感觉。

彼时,还不叫心动,只是一种心底油然而生的感激不尽。令狐冲救她性命,她便要为他堕入地狱,永受轮回之苦。

世间险恶,仪琳从不自知,害人之心她没有,防人之心她也无。

人间万象,于她四大皆空,哪管他皮囊色相的美恶。

这么一个可人儿,在血雨腥风的江湖武林里注定是要被重新塑造的。

从前,仪琳的生活只有青灯黄卷,佛像木鱼,她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尼姑,有着戒律和信仰。而遇到令狐冲之后,她去过妓院,偷过西瓜,还抱过令狐冲。这一切看起来不可思议,那段与令狐冲相处的时光虽然短暂,却足以让她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令狐冲说起他的小师妹,仪琳心里竟然有过小小妒意。令狐冲说“好美”,她误以为他是在赞美自己,心里是不胜欢喜。但当听到他说的是彩虹的时候,她心底的滋味却又杂陈得难受。

令狐冲说听到瀑布声,就会想起和小师妹练剑时的场景,就想要去瀑布那里。而对于仪琳来说,瀑布有瀑布的好,彩虹有彩虹的美。

仪琳明白,自己从此以后也只能是他生命中的一道彩虹,为此她不得不流下眼泪。

她只能在观音前,日日夜夜的祷告,千千万万遍呼唤他的名字,令狐冲。

于是,令狐冲,成为了仪琳生命的全部。

她想他,想得要命,也只能独自流泪。

只要为了见上他一面,她可以从恒山爬山涉水去华山,她还可以在全世界都误解令狐冲的时候,始终都站在他那边,可以在嵩山封禅台上大胆的注目,原来光明磊落, 竟是无望的爱里最没法子的选择。

她不甘,她也有站出来的勇气。在福州郊外令狐冲被岳灵珊冤枉痛骂,她像维护佛祖一样维护着他,他的一言一行是多么的不容置疑。她笃定的相信着他的人品,行为,所以她可以奋力反击岳灵珊。她没有幸灾乐祸之感,她可以陪着令狐冲哭泣。

就像歌词里唱:就算大雨让整个世界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仪琳是一个出家人,她不理俗务,日子安稳简单。却不曾想过这样的日子,最大限度的为她的爱情留白。令狐冲的微笑,他喝酒的样子,说话的样子,都在她的日常倏忽闪逝。

仪琳害了相思,因为她的日子实在是太闲了,她的爱就像青草,在她的庭院里滋生蔓延开来。是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可是仪琳从来不是什么爱争爱抢的女子,她对如何爱一个人一无所知。她不像赵敏爱上张无忌,可以在张周大婚现场抢新郎;她不像黄蓉爱上郭靖,略施小技就能让郭靖和华筝公主划清界限,也不像双儿,小昭能够敢为所爱的人为奴为婢。

爱当然是要回报的,仪琳的爱不要。女孩子的心事,有时候就是如此纠结。她不是不要,她是假装自己不要。她只能一边流泪,一边欺骗自己,企图蒙混过关。

你瞧,不戒和尚要田伯光去华山把令狐冲请来,仪琳本可以拒绝,但她没有。因为她内心里是多么盼望着,能够看令狐冲一眼呀。

仪琳也只有哑婆婆自诉,轻轻叫令狐冲的名字, 心里才会舒服。

世人尝爱,一如刀口舔蜜。程灵素如此,仪琳也如此。她们的爱,是刀刃向内,全把尖尖刺刺,挂在心头。

清规戒律成了仪琳最好的屏障,三千烦恼丝果然没有白剪,就让我在空门里全心全意爱着你吧,令狐冲。

仪琳,你从来不是令狐冲的对手,你看他貌似不羁,好酒浮夸,律己其实极严。他能对你洞悉一切却始终不曾费心挂怀,更不存招惹的心。从头至尾,他都坐怀不乱。

正是这样的令狐冲,你爱他。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可偏偏,众生皆草木,唯他是青山。

《思凡》里说: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了头发。……下山去寻一个少哥哥,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弥陀般若波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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