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一:预防和运动是最有效的治疗!

“如果不搞预防,不向以人民健康转移的话,那心肌梗死越治越早,越治越年轻。治理梗死再成功,都是姑息疗法的一致性成果。”

“病前预防、病后康复,让没病的人晚发病,这是医生的最大价值。医生的职业幸福感,应来源于让大家少得病。”

“消极被动地等人患病的碎片化医疗服务,最容易看到经济效应。”

日前,著名心血管病学专家、国际欧亚科学院院士、世界心脏联盟理事长、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心血管疾病研究所所长胡大一做客2021西湖论坛,以一名医生的身份审视了当前慢病给国民带来的挑战以及当代医疗干预的局限性。

胡大一呼吁,要弥合临床医学和公共卫生预防医学之间日益加深的裂痕,面对慢病的挑战,单靠医疗部门是势单力薄、无法应对的,加强体医融合和非医疗健康干预,推进全民健康与全民健身的深度融合,才是应对挑战的战略措施。

得病后治疗,是个无底洞

当前,医疗和健康需求发生改变,老龄化加速让非传染性疾病,也就是慢性的负担逐渐增加。

数据显示,中国慢病患者超过3亿,所导致的死亡占总死亡率的87%,慢病导致的疾病负担占疾病总负担的70%,非常重要的,慢病快速年轻化,并且快速向农村流行蔓延。

胡大一指出,慢病的源头是不健康的社会环境以及个人不健康的生活方式、行为。

“40年前,北京长安街上只有燕京饭店和北京饭店,所有的医生、大夫每天早上起来都非常感叹:中国人心肌梗死、糖尿病一定很少。我自己行医的前30年,实话实说,就没有见过几个2型糖尿病,只见过少数的1型糖尿病。那个时代粮食是定量供应,糖是按票买的,你想得糖尿病很不容易。”胡大一说,“现在北京长安街变成了最大的市场之一,雾霾、汽车尾气以及堵车中产生的情绪焦虑,都对健康有很严重的影响。从人的进化论来讲,慢病是失配性的疾病,人的解剖结构和生理功能变化非常缓慢,但生活方式的改变会使其变得极为迅速。”

患病后的治疗,消耗的医疗资源最多。

胡大一说,医疗就是个无底洞,投多少支架、人工关节很快给你烧光,政府的投资见不到实效,人民群众看不到健康实惠,依然是看病难、看病贵。

好在,国内外已经开始重视预防以及非医疗干预对慢病防治的巨大功用。

世界卫生组织提出了“弥合裂痕,应对挑战”,是要弥合临床医学和公共卫生预防医学之间日益加深的裂痕。

我国的《健康中国行动规划(2019—2030)》也指出,要全方位干预健康影响因素,把“预防为主”的理念落到实处,维护全生命周期健康,防控重大疾病,对心脑血管疾病、癌症、慢性呼吸系统疾病、糖尿病、传染病、地方病进行重点干预。

胡大一进一步指出,要从理念机制、模式和医疗行为上对现有医疗机构做出根本调整和改变,以改变付费机制和激励政策鼓励心血管医生站在慢病防控最前线,否则慢病防护是没有希望的。

运动是良药

胡大一认为,加强体医融合和非医疗健康干预,推进全民健康与全民健身的深度融合,是“弥合裂痕,应对挑战”的战略措施。

“控制慢病一定要药物、非药物两手抓。如果只用药物'一只手’,结果会是药越来越多,副作用越来越大,单靠药物无法控制疾病时,最终会出现卒中和心肌梗死。而无论是有氧运动还是抗阻运动,都有利于降糖、降压、降脂。”胡大一说。

提起运动干预,就不得不提到“有氧运动之父”肯尼斯·库珀博士。1968年,库珀博士是全世界第一个喊出“运动是良药”的人,提出心血管患者只要病情稳定,越早运动越好,并把“有氧运动”的英语词汇“Aerobic exercise”正式定性送进牛津字典。可以说,库珀博士是体医融合的领跑者、开拓者和探索者。

近些年,美国心脏协会已将一个人的有氧运动能力,视为与血压、呼吸、心率、体温并列的第五大“临床生命指征”,用来评估健康风险。

据胡大一介绍,有氧代谢运动有独特的、不可替代、附加的效果。这项运动可以改善心脏功能、增强肺功能、增强骨骼密度、预防骨质疏松、减肥、缓解压力、改善心理状态、抗焦虑,是没有副作用的“好药”。稳定的冠心病患者,只要不是心肌梗死,即使有中到重度心肌梗痛,只要病情稳定,有氧运动可以推动侧枝循环,自身搭桥。

据库珀博士在联合国大会上的一则发言,1968年至1990年,美国心血管死亡率下降了48%,是归于戒烟、控烟、控制高血压、美国胆固醇教育计划。可以看到,健康生活方式与危险因素控制是预防疾病的关键两条防线。

此外,胡大一认为,医生不仅要传经布道,自己也要身体力行。

但凡医疗机构,都是火烧中段,两头不管。没病的等得病,得病的等复发,不管预防,不管康复,只管治病。如果只做支架、做溶栓,不搞预防,不向以人民健康转移的话,那心肌梗死越治越早,越治越年轻,治理梗死再成功,都是姑息疗法的一致性成果。病前预防、病后康复,让没病的人晚发病,这才是医生的最大价值,医生的职业幸福感,应来源于让大家少得病。

就如库珀博士,他辞掉了医生的工作后,与他的夫人开了一家与众不同的医疗机构。这里没有病房,没有手术室,没有监护室,只有设备精良的运动设施、2个网球场、2个恒温游泳池、两层楼的健身房,还有80名受过医学训练的运动治疗师,为患者做健康评估、体检以及运动指导,开具运动处方。

中国心肺预防康复事业快速发展

2012年以来,中国心肺预防康复事业快速发展。

据统计,2012年全国只有8家有预防康复机构,而都是被各医院边缘化,收入最低,奖金最少没人干的科室。2019年国际协会统计的时,中国已经有218家,现在已经超过了1000家。

9年来,医疗机构除了心内科、心外科,第一次出现了预防康复科,主要场地就是运动健身房、医疗健身房,除了健身房的所有设备以外,有监测设备、评估设备、抢救设备,有医生护士在场,而服务的主要对象是心血管病或者有糖尿病高血压的患者。

值得注意的是,在整个预防康复体系中,药店的重要性与日俱增。

胡大一说,可以预料到,预防、康复科学将走进社区、走进家庭,而随着互联网 健康的发展,越来越多与健康相关的穿戴设备也会随之走进千家万户,药店都可以参与其中,与医生、体育部门合作,为社区居民提供健康、指标检测,发挥慢病管理的作用。

胡大一说,健康的生活方式是实现健康的最重要环节,管好嘴、迈开腿;零吸烟、多喝水;好心态、莫贪杯;睡眠足、别过累;乐助人、心灵美;家和睦、寿百岁。“90活不过,那是你的错,不到99,轻易先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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