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心病难愈】（作者：吴世义）

《心病难愈》

作者：吴世义

    苏北的村庄没有什么特色，基本上都是沿河而设，坐北朝南，一家挨着一家从东往西一顺溜 ，很少有户对户门对门的。这样的村庄虽刻板但有序。左邻右舍串个门方便。若是想从东头到西头那户人家去坐坐，可费老劲了。

    我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对于调皮的小毛孩来说他们不知道什么叫累。几个小家伙互相追逐玩耍倒也给村上平添了不少热闹。

    与我家隔着几个门楣的王老爷子是打县城回来养老的，老爷子只要天气暖和，总会轻轻地卷起用芦苇杆做的门帘子，坐在自家门前看上一阵子报纸，还时不时地对从门前走过往的人微笑着打着招呼。老爷子从不对村上的大事小情说三道四，但凡有夫妻闹别扭的，经他一番说教立马和谐，院里不管老的少的都非常敬重他。

      再就是离我家不远处住着的刘老太。刘老太有三个儿子，我管他们叫大爷、二大爷、三大爷。三个儿子成家后都另外搭建了房子。无论谁家，只要有好吃的，一准给老妈端过去，刘老太心里美滋滋的，满脸笑容。懵懵懂懂的我那时只知道大爷们对他们的妈妈好，长大了才明白这就是孝道。

     村上住着几十户人家，总有铲子碰锅沿，吵嘴子，翻秧子，骂咧子的事。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因为孩子淘气出了格，并不是什么大事，嚷嚷几句也就算了。若是在气头上最多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谁也不理谁。可是，村子就那么大的地儿，一旦在水井边或道上擦肩时，免不了会给对方露个笑脸或者一句您忙呵，打个招呼也就解了。低头不见抬头见嘛，苏北话拿这叫“把个面子”。         

      接着说说我小时候看到羊流泪的事。王二舅是我们王老爷的大儿子，住西边。靠着二舅房子的北墙根有个不大的菜园子。记得那天一大早，我被一阵喧闹声吵醒，起床跑出去一看，好家伙二舅家菜园子围着好多人，我往人群里钻，挤到头前一看，原来里面栓着一只羊。是要养着吗？有小伙伴从家拿来了菜叶子，并把菜叶子送到了羊的嘴边，羊说什么就是不吃，我想兴许是渴了吧，就用喂兔子的盆倒了水喂它，它也不喝。一旁的大姨夫说：“这羊是绝食了”。我问大姨父：为什么呀？是病了吗？小伙伴你一句他一句的……。“一会就要宰杀了吃肉啦”——我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二舅。            那年头别说吃肉，闻到炖肉的香味也是一种享受。

       “二舅这是真要杀了它吗？”我梗着脖子仰着头望着二。“那还用说，瞅瞅这把修皮鞋的刀”。是呀！怪不得羊不吃不喝了呢，真是要杀了它了呀。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快看呀！羊流眼泪了，羊哭了”！看着这样的场面我和小伙伴们“嗷”的一声慌忙四处散去，至今我也想不起来那么大的一只羊，二舅是用什么锅炖的，好象也没闻到哪炖羊肉的香味。二舅宰羊是我儿时最深的一次记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吃过羊肉，我们家吃羊肉馅饺子时，要专门为我包点猪肉馅的。不吃羊肉的习惯，一直伴我参军后才有了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