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正走向它初衷的对立面(2370字/6分钟读完)

字数:2370字

阅读时间:6分钟

作者:Jennifer Zeeven

编译:Anna

校对:LIT.CAVE

编辑部配图:Online


引言:

母亲节到来,大街小巷都改换成了庆祝母亲节的装饰,进行各种大促销的活动,网络媒体上也不乏对母爱伟大的赞扬,高声歌颂母亲对子女和家庭的付出,并以此为女性的高光时刻。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种将母亲节商业化、政治化的行为真的合适吗?而且如今对「母爱最伟大」的宣扬仿佛合理合规化了女性在家庭中作为主要付出者的地位,这是母亲节的原意吗?

正文

母亲节诞生于美国的炮火、内战、反奴隶制运动和女权主义争取选举权的斗争中,其意义远不止于当下这样。只有这天,像我一样的母亲才被「允许」睡个懒觉,吃冷吐司,喝冷咖啡,然后打开孩子们认真制作的贺卡。这让我不禁开始思考:难道这个节日的目的就仅止于此吗?

19世纪70年代,美国内战结束后,废奴主义者和妇女参政论者茱莉亚·沃德·豪(Julia Ward Howe)设立了早期的母亲节(注意是集体拥有的节日)。它的含义绝不仅仅是表达对母亲需要给孩子和伴侣提供无偿服务的不满。

朱莉亚秉持着第一次女权主义运动中的共同信念创立了母亲节这个概念,即母亲也应该有政治话语权且能够塑造自己的世界。

而今天我们所知的母亲节则开始于1908年5月的第二个星期天。创立者安娜·贾维斯(Anna Jarvis)努力帮助她的母亲安·里夫斯·贾维斯(Ann Reeves Jarvis)实现愿望,安·里夫斯·贾维斯是一位和平主义者和废奴主义者,她希望能够创立一个节日赞美表彰每位母亲,安·里夫斯说,这是为了「纪念每一个在生活的各个领域为人类做出无与伦比的贡献的母亲。她们有资格被如此对待」。

译者注:

安·里夫斯·贾维斯是一位富有同情心的学校老师,负责讲述美国国殇纪念日的课程,当她讲述为战争捐躯的英雄们的故事时,不禁想到英雄们的母亲承受的痛苦和牺牲。于是她提出应该设立一个纪念日。但此后不久,安就过世了。由此女儿安娜帮助她完成了遗愿。

我们能看到母亲节的焦点正在从朱莉亚所提出的集体社会责任转移到母亲身份上。历史学家斯蒂芬妮·昆茨是《我们从未如此:美国家庭与怀旧陷阱》(The Way We Never Were: American Families and The Nostalgia Trap)一书的作者。在书中她写道,当政客、商人和反妇女参政论者等节日支持者更关注家庭问题时,安娜·贾维斯感到十分「沮丧」。

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照片

1914年,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Woodrow Wilson)宣布这一天为国定假日,不过他的想法却与母亲节的真正含义相去甚远。在1914年的演讲中,他明确地将母亲节与女性在私人家庭生活的角色联系在一起,驳回了妇女参政论者的观点,即女性除了家庭角色之外有着重要政治阶层和社会角色。

当男性政治家关于母亲的发言,总是会增加我对当代母亲节的不满。

澳大利亚总理斯科特·莫里森在2019年的发言引起了热议:「妈妈是多么伟大啊!我们的妈妈奉献着最无私的爱,她们有着世间最有力量的观念。」

而这些「世间最有力量的观念」并没有感染到莫里森政府2020年制定预算的人员们,他们几乎完全忽视了在新冠病毒期间受影响最严重的女性主导行业。而这种将母亲节用作表达政治姿态的平台的方式,正是贾维斯坚持不懈反对的事情之一。

贾维斯指定将手写的信件或卡片,以及白色康乃馨作为母亲节的礼物。而花商把这种不贵的花以一美元一株的价格出售,这让她愤怒异常。1923年,她以侵犯版权为由,中断了纽约为母亲节庆祝的政治和商业行为。随着母亲节的庆祝形式离她的初衷越来越远,贾维斯开始打更多的官司,甚至开始发起倡导取消这一节日。这场反对母亲节政治化和商业化的斗争最终败于鲜花、贺卡制作和糖果行业之手。

珍妮特·海登(Janet Hayden)于1924年创立了澳大利亚的母亲节。在这场商业风暴中,她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态度,她觉得这至少能确保人们继续纪念这一天。可以说,它确实做到了。

如今母亲节的营销图片中充斥着在柔和的背景下身着绒布睡衣妇女们的笑脸,还有同样穿着漂亮的孩子们,也会有着年龄较高,露出慈祥笑脸的阿姨。毫无疑问,这些经过净化处理的、营造出幸福家庭感觉的形象与真正的母性的勇气相距甚远。

它正在向我们兜售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些慈母形象受到推崇是有原因的。这有着结构性的障碍,比如澳大利亚昂贵的托儿服务排在世界第四位,同时还配以税收惩罚,以阻止母亲们重返全职工作岗位。

如今,就像在贾维斯的时代,这种慈母的形象暗示着性别权力的失衡,世界吞噬了母亲们的再生产劳动。将无私的母爱神化为一个女性人生的巅峰——这是一把上膛的枪。

即使在经历第一、二波以及随后所有的女权主义浪潮之后,我们得到的信息似乎仍然是:男人拥有事业或权力,女人抚养孩子。

并不是说女权主义不起作用,而是它努力的成果被保守主义浪潮疯狂反对或打压。

可能是因为今年看到了大量的女性领导的行动主义让我感到兴奋,或是因为我人已经到了中年,但母亲节的甜蜜、以及对核心家庭的强烈关注让我感到越来越感到窒息。

我想到了母亲节的缔造者,那些在相对压抑的时代推动社会变革的妇女们,她们把母亲重新设想为一种至高无上的、外向型的职业。但这个愿景被那些与之有着利益冲突的人打破了。前工党议员凯特·埃利斯在《性、谎言和提问时间》( Sex,Lies and Question Time)一书中写道:「妇女如今所取得的成就,只是在抗议和鼓动、压力和劝说下得到的结果。」

我们为什么要让母亲们为了过每年五月的这一天,而无休止地被压抑下去呢?她们应该得到更多。

 Today's Edi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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