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红学 || 被忽视的第一个《红楼梦》120回英文全译本—— 邦斯尔神父《红楼梦》英译文简介

被忽视的第一个《红楼梦》120回英文全译本——

邦斯尔神父《红楼梦》英译文简介

王金波1  王燕2

说明

(本文作者:1上海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邮编:200240  2上海交通大学技术学院,邮编:201101)

内容提要:邦斯尔神父的《红楼梦》英译文独自完成于20世纪50年代末,是杨宪益和戴乃迭英译本以及霍克思和闵福德英译本问世之前世界上第一个120回全译本。该译文虽然未能以书本的形式正式出版,但其电子版本的发布(2004年)同样堪称《红楼梦》英译史上的里程碑。本文简要介绍译者基本情况、译文成书年代、译文基本情况并推测译文未能正式出版的原因。本文旨在引起学术界对该译文的关注,从而丰富和拓宽《红楼梦》翻译研究。

关键词:《红楼梦》英译 全译本  邦斯尔神父

2004年7月,香港大学图书馆在其主页以电子形式发布了英国传教士布拉姆韦尔·西顿·邦斯尔神父(the Reverend Bramwell Seaton Bonsall,1886-1968,中文名彭寿)《红楼梦》英译文的完整打字机打印修订稿,世人方可首次一览无余地品读或保存这份沉寂了半个世纪的《红楼梦》英文全译文。1从此,《红楼梦》翻译的历史长河中首次出现了杨宪益和戴乃迭夫妇(Yang Xianyi and Gladys Yang)、霍克思和闵福德翁婿(David Hawkes and John Minford)、邦斯尔神父120回《红楼梦》英文全译三足鼎立格局,从而标志着《红楼梦》英文翻译与研究新时代的来临。2

然而,到目前为止,《红楼梦》翻译研究领域的文献著作几乎无一例外地只关注正式出版的杨宪益和戴乃迭英译本以及霍克思和闵福德英译本。邦斯尔神父《红楼梦》英译文电子版发布五年之后,国内专门研究该译文的文献著作仍然属于空白。3为了还译者和译本公道,打破这种失衡格局,本文简要介绍译者基本情况、译文成书年代和译文的基本情况,并推测译文未能正式出版的原因,旨在吸引学者对该译本的关注,从而丰富和拓宽《红楼梦》翻译研究。

一、译者基本情况

邦斯尔神父之子杰弗里·韦瑟里尔·邦斯尔(Geoffrey Weatherill Bonsall)曾于1955年至1969年担任香港大学图书馆副馆长,1970年至1980年担任香港大学出版社社长。4杰弗里为父亲《红楼梦》与《战国策》电子版本的发布撰写了介绍(Introduction),其中涉及译者简要生平:

My father, the Rev. Bramwell Seaton Bonsall, M.A., B.D., D. Lit. (Lond,) was a Wesleyan Methodist missionary to China from 1911 to 1926. After his return to England he continued his interest in China and the study of its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In the late 1920s he obtained his Doctorate, that involved a complete translation of the Zhan Guo Ce (Chan Kuo Ts’e), the Records of the Warring States. In his retirement in the 1950s he completed a translation of all 120 chapters of the Chinese novel, the Hung Lou Meng, often known as the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 This was later accepted for publication by The Asia Society of New York, but the project was abandoned when Penguin announced its proposed translation by Professor David Hawkes, with John Minford. These two translations by my father, made without having access to libraries or discussions with other scholars, were probably the first to be made into English of these two complete works. I am grateful for the cooperation of the Librarian of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Libraries, and his Staff, for making it possible to offer, in digital format, copies of the original typescripts of these two translations from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Main Library. 5

父亲布拉姆韦尔·西顿·邦斯尔神父拥有文学硕士、神学学士、文学博士(伦敦大学)学位,是卫斯理宗传教士,于1911年至1926年在中国传教。父亲返回英国后对中国兴趣不减,继续研究汉语语言文学。20世纪20年代末父亲获得博士学位,涉及《战国策》英文全译。退休后于20世纪50年代,父亲完成《红楼梦》120回英文全译。后来纽约亚洲学会同意出版该译文,但在企鹅出版公司宣布打算出版大卫·霍克思和闵福德合译的《红楼梦》后便放弃了出版计划。6父亲在没有图书资料可查、没有与其他学者探讨的情况下完成的这两份译文可能是这两部完整著作最早的英译文。感谢香港大学图书馆馆长及其员工通力合作,从香港大学图书馆主馆以数字格式发布这两份译文的原打字稿。(笔者自译,以下皆同)

除此之外,关于邦斯尔神父的文字材料几乎完全空白。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借助于因特网扩大调查范围,以便更好地了解译者。笔者近来访问伦敦大学图书馆目录查询主页(http://catalogue.ulrls.lon.ac.uk)后发现了邦斯尔神父的博士学位论文记录,题为《国语:译文及介绍和注释》(Speeches of the States[The Kuo Yu]: A Translation with Introduction and Notes),时间为1932年,属于校外学位(external degree),即以非全日制注册学生身份修读课程、撰写论文并参加伦敦大学学位考试后获得的学位。按照国际惯例,提交博士论文后才可能获得博士学位。依此推理,前文邦斯尔神父之子的记述略有偏差,获得博士学位的时间和博士学位论文内容都与此信息有所出入。此外,笔者还访问了牛津大学图书馆在线查询主页(http://solo.ouls.ox.ac.uk)和美国国会图书馆书目查询主页(http://catalog.loc.gov),发现邦斯尔神父只在1934年出版了一部127页的专著,题为《儒教与道教》(Confucianism and Taoism),由伦敦埃普沃斯出版社( London: Epworth Press)出版。牛津大学图书馆和美国国会图书馆是世界上英语出版物收藏量最大最全的图书馆之一,由此可见这很可能是译者唯一正式出版的著作。

二、译文成书年代

邦斯尔神父翻译《红楼梦》的起始和结束的具体时间究竟为何,香港大学图书馆、译者和译者的儿子均未直接明确说明,故而只能根据现有资料进行推测,以便对该译本进行历史年代定位。著名红学家潘重规曾经谈到邦斯尔翻译《红楼梦》的情况:

据我近年接触,知道英文已有彭寿先生(Mr. Bonsall)的全译本。一九六七年,我前往伦敦,曾在他的郊居晤谈,他将译文全稿两箧出示。他从七十岁起,用坊间翻印的程甲本,每日翻译三小时,头尾十年,到八十岁,才把一百二十回书译完。他去世后,他的儿子在美国接洽将译稿出版。7

这段话至少说明了三方面的事实:第一,译者或其家人曾经与出版社接洽,试图出版译文。译者之子在美国联系译文出版事宜和前文译者之子撰写的介绍完全吻合。第二,在1967年之前,译者已经完成《红楼梦》英文全译。第三,译者的翻译态度十分认真,译文规模恢宏。假如这段话处处符合事实,那么邦斯尔神父70岁(1956年)开始翻译《红楼梦》,80岁(1966年,译者去世前2年)完成翻译,但前文中译者之子在介绍中明明说是20世纪50年代完成译文。二者相差近乎10年,究竟孰是孰非呢?为了进一步推测虚实,不妨看看译者本人在译者前言(Translator’s Foreword)中的有关说明:

When the present work was begun, there was available a copy of The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 translated and adapted from the Chinese by Chi-chen Wang (George Routledge and Sons Ltd). This however is little more than a summary of the principal story. The translation now offered was already in manuscript form when Mr Wang issued another translation (Vision Press Ltd. London). This is a great improvement on the former version, but still far from complete. Some months earlier a version by Florence and Isabel McHugh of the German translation Der Traum der Roten Kammer by Dr. Franz Kuhn had been published by Routledge and Kegan Paul Ltd.8

本文的翻译开始时,人们已经可以获得王际真自中文翻译并加以改编的《红楼梦》译本(乔治·劳特利奇父子出版公司)。然而,这个译本只不过总结了主要情节而已。当王先生发布另一译本(伦敦远见出版公司)时,现在给出的译文已经处于手稿形式。这个译本相对于前一译本大有改进,但仍然很不完整。数月之前,弗洛伦斯·麦克休和伊莎贝尔·麦克休从弗朗茨·库恩《红楼梦》德文译本翻译的版本由劳特利奇与基根·保罗出版公司出版。

由于译者在前言的末尾并没有标注时间,现在只能根据事实推测。第一,王际真于1929年首次出版《红楼梦》英文节译本,出版社为纽约道布尔迪与多兰出版公司(New York: Doubleday, Doran & Co.),附有英国著名东方学家亚瑟·韦利(Arthur Waley)撰写的序言,正文371页,共计1个楔子和39回正文。这个译本非常普遍,而乔治·劳特利奇父子出版公司的译本比较罕见,笔者在牛津大学图书馆、美国国会图书馆分别查询并确认,两者出版时间和内容全同。因此,邦斯尔全译文开始时间当在1929年之后。另据见过邦斯尔神父《红楼梦》译文手稿的香港理工大学Connie Oi-sum Chan女士的硕士论文,邦斯尔神父大约早在20世纪40年代退休后在儿子杰弗里的建议下开始翻译《红楼梦》全文。9从这两处的信息可以断定邦斯尔神父翻译《红楼梦》的开始时间可能是在20世纪40年代。第二,王际真于1958年再度出版《红楼梦》英文节译本,出版社为纽约特温出版公司(New York: Twayne Publishers),附有美国诗人和评论家马克·范多伦(Mark Van Doren)撰写的序言,正文574页,共计60回。伦敦远见出版公司的译本比较罕见。同前所述,二者的出版时间和内容经查询确认完全 相同。麦克休姐妹的《红楼梦》英文转译本于1958年由英国伦敦劳特利奇与基根·保罗出版社(Routledge and Keagan Paul)出版,全书分50回,正文582页,附有德文译者弗朗茨·库恩撰写的序言,后来多次再版。10因此,手稿的初稿完成时间最晚应在1958年,因为这里提到1958年出版的两个英文节译本与其同时,这一点也与前文译者之子的介绍相吻合。由此可见,前文中潘重规先生根据记忆所提供的译者年龄很可能有误。

在译者前言(Translator’s Foreword)中,邦斯尔还提供了一些重要线索:

With respect to the remaining forty chapters opinions are divided. One view is that they are the work of a certain Kao E. After Ts’ao Hsüeh-ch’in’s death there were others who also tried to bring the unfinished story to what was thought to be a suitable conclusion, but it is Kao E’s continuation which has prevailed. In 1791 and again in the following year Ch’eng Wei-yüan printed an edition with eighty chapters from Ts’ao Hsüeh-ch’in and forty from Kao E, and this is the form in which the novel is now generally known. The Western reader may see this explanation set forth in great detail in Mr. Wu Shih-ch’ang’s book 'On the Red Chamber Dream’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61). It has however been disputed and in his review of Mr Wu’s book Mr C. T. Hsia claims that the most recent evidence shows that what Kao E did was merely to edit for publication material which had been left behind by Ts’ao Hsüeh-ch’in, who must therefore be regarded as the author of the book as a whole. 11

至于后40回,众说纷纭。一种观点认为出自高鹗之手。曹雪芹死后,别人也试图补足这个未完成的故事,使其结尾合情合理,然而一直盛行的是高鹗的续书。1791年及翌年,程伟元刊印了一个版本,前80回为曹雪芹所作,后40回为高鹗所作,这就是这部小说通常所知道的形式。西方读者可以从吴世昌先生所著之书《红楼梦探源》(牛津大学出版社,1961年版)中看到关于此事的详细说明。然而,这种观点尚存争议。夏志清先生在对吴先生著作的书评中宣称,最近的证据表明高鹗只不过编辑出版了曹雪芹的遗稿而已,因此必须把曹雪芹看作整书的作者。

众所周知,著名红学家吴世昌于1961年在英国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英文专著《红楼梦探源》,夏志清同年发表了对该书的评论。12由此可以推测,现在所看到的电子版本译文(即打字机打印修订稿)最终完成时间最晚可以定在1961年之后至译者去世前的1968年之间,明显早于1978年至1980年北京外文出版社正式出版的杨宪益和戴乃迭英译本以及1973年至1986年英国企鹅出版公司正式出版的霍克思和闵福德英译本。即便退一步按照初稿完成时间,邦斯尔神父的译文仍然早于二者:杨宪益于1960年开始翻译《红楼梦》,至1964年完成大约前100回,1965年被上级领导责令停止翻译,文化大革命期间锒铛入狱,1972年获释后继续翻译并于1974年完成初稿。13霍克思于1948年至1951年在北京大学攻读研究生期间才开始仔细阅读《红楼梦》并尝试翻译了很少的片段,正式开始翻译则是1970年与企鹅出版公司签订翻译合同之后,其译本第一卷初稿最早不会超过1973年。14因此,无论按照手稿初稿还是最终修订稿完成的时间,该译文都是世界上第一个真正的《红楼梦》英文全译本。所幸在信息时代,该译文终归没有湮没于历史的尘埃,其电子版本的发布为《红楼梦》英译增添了辉煌的一页,同样有助于《红楼梦》在英语世界的传播。

三、译文基本情况

邦斯尔神父《红楼梦》英译文体例完备,按照译者预想的编排计划,先后有特殊术语注释(Notes on some special terms),解释了爷、奶奶、太太、妾、丫头、兄妹、嫂子等很难翻译的称谓在中国文化中的真正含义;出版说明(Notes in the event of publication),给出了具体的排版要求;译者前言(Translator’s Foreword),介绍了《红楼梦》的作者、据以翻译的底本、英译历史等;目录(Contents),详细罗列了120回回目的译文;正文注释(Notes),按照章回次序就某些修辞手段、言外之意、成语典故等难点列出了较为详细的注释,长达42页;附录1(Appendix 1)为贾家世系表(Genealogical Tables),以树形图的形式介绍了贾家主要人物的相互关系;附录2(Appendix 2)按照姓名英译的字母次序逐一给出了书中所有人物的名字和相互关系,长达10页。与1958年之前出版的所有的《红楼梦》英译本相比,邦斯尔神父的译本体例相当完备,仔细考虑到了文化差异给读者可能带来的种种困难,充分体现了译者的匠心和苦心。后来的霍克思和闵福德译本体例十分完备,在不可能参照邦斯尔神父译文的情况下进行了类似的处理,这更说明邦斯尔神父的体例安排很有前瞻性和开创性。

译者计划将来分四卷出版,每卷30回。每卷的正文页码单独按次序排列,每页均有单独的页码。第一卷共计281页,第二卷共计288页,第三卷共计314页,第四卷共计287页,全文总计1170页。为了大致了解译文篇幅,笔者选择了排列比较集中,基本占满整页的第一卷第13页进行手工统计,发现为约670个英文单词。考虑到有的页所在文字只有整页的四分之三或一半多一点(但这样的页总计不超过20页)。为了更精确起见,现在以每页660个英文单词平均计算,则整个译文正文总字数约为660*1170=772200,平均每回字数约为6435。与之相比,乔利译本总字数为441874,平均每回字数为7891。15霍克思和闵福德译本总字数为833233,平均每回字数为6943;杨宪益和戴乃迭译本总字数为625953,平均每回字数为5216。16忽略底本不同所带来的差异,邦斯尔神父《红楼梦》英译文比霍克思和闵福德译本少约6万字,但比杨宪益和戴乃迭译本多了近15万字,规模相当宏大。

关于译文的底本,邦斯尔神父在译者前言(Translator’s Foreword)中也进行了仔细说明:

The translation is complete. Nothing has been omitted. And an attempt has been made to convey the meaning of each sentence in the original text. The edition which has been followed is that published in Shanghai by the Kuang I Publishing House. But other editions have been consulted and in a few cases a variant reading has been adopted. Much of the information in the notes has been taken from the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and the Dictionary of Chinese Biography of the late Dr. H. A. Giles, the Tz’u hai ta tzu Pen published by the Chung Hua Publishing House, and an edition from the Tso Chia Publishing House at Peking in 1957. 17

这个译本完整无缺,力求表达原文中每句话的意思。翻译中所一直遵循的版本为上海广益书局本。然而,也参考了其他版本,在某些情况下还采纳了异文。注释中的很多信息来自已故的翟理斯博士编写的《汉英辞典》和《中国人物传记辞典》、中华书局出版的《辞海》(大字本)以及1957年的北京作家出版社的版本。

从这段文字来看,译者主要参考了上海广益书局本,偶尔参照其他版本甄别、核对、选择异文,在撰写注释时参考了《红楼梦》作家本。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译者的表述显然有误。北京作家出版社排印本首次出版于1953年,而非1957年,1957年出版的是人民文学出版社排印本,此处邦斯尔神父很有可能混淆了二者。在《红楼梦》的版本史上,上海广益书局本指1934年由上海广益书局铅印的120回版本,有新式标点,1937年再版,至1948年已至第七版。18

四、译文埋没的原因推测

邦斯尔神父呕心沥血所译之书未能正式以书的形式及时出版,实在是译者本人和《红楼梦》翻译史上的一大遗憾。在此,笔者根据现有资料初步推测,译文埋没的原因大致可以归结为两点:

首先,在《红楼梦》的传播史上,1958年之后在西方最为盛行的《红楼梦》英译本是王际真节译本和麦克休姐妹转译自德文的节译本,二者都不到600页,且均为单册,便于购买和收藏。在商业和文学两方面,这两个译本都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从出版社的角度而言,要推出全译本打破这两个译本的垄断地位需要很大的决策勇气和资源投入。此外,译者本人在出版说明(Notes in the event of publication)中强调,译文要么以现有形式全盘照印出版,要么根本不出版(The translation to be printed in full or not at all) 。19邦斯尔神父《红楼梦》英译文体例完整,篇幅很大,出版成本和风险大大增加,译者又提出了明确无误、不容妥协的出版要求,这将使出版社面临很大的困境,从而最终放弃出版译计划。20

其次,曾经答应出版译文的纽约亚洲学会并无强大的出版实力却又面临强大的竞争对手。纽约亚洲学会并非专业出版公司,而是学术机构。译者邦斯尔神父从未发表过关于《红楼梦》的论著,闭门苦心译书而默默无闻。相比之下,企鹅出版公司是英国著名的出版机构,是英语世界出版实力高居前列的大公司,在英语国家乃至全世界影响极大。企鹅经典丛书(Penguin Classics)涵盖世界文学优秀作品,既包括英语原创文学作品,也包括世界文学名著英译本,其中就有英国著名汉学家亚瑟·韦利翻译的《西游记》(Monkey)英文节译本。企鹅出版公司适时推出《红楼梦》英译本出版计划,且译者为早已名扬西方汉学界的牛津大学中文教授霍克思,二者的出版社和译者组合实力相差悬殊。

五、结语

邦斯尔神父热爱中国文化和文学,苦心孤诣、孜孜不倦译出《红楼梦》,且译文体例完整,规模浩大,文字严谨,紧扣原文,译者的历史贡献因此绝对不容忽视。由于各种主观和客观因素的限制,译文可惜未能如愿正式出版,译者错失成为《红楼梦》英文全译第一人的历史时机。然而,该译文无疑就是世界上最早完成的《红楼梦》120回英文全译文。

在信息时代,邦斯尔神父《红楼梦》英译文最终以电子形式公布流传,译者在九泉之下或许会感到些许欣慰。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该译文发布五年之后学术界依然未能展开对该译本的深入研究。笔者衷心希望,此文能够引起学者对该译本适当的关注,从而为《红楼梦》翻译研究开辟新天地。

注释

注:

1 香港大学图书馆同时发布了邦斯尔神父《战国策》和《红楼梦》英文全译完整打字机打印稿,其中带有译者修订译稿的手迹,按照卷目或章回一一分开,均为PDF文件,可以下载到客户端电脑,然后通过Acrobat Reader就可以很方便地在线阅读或打印输出。《红楼梦》英译文的访问地址为http://lib.hku.hk/bonsall/hongloumeng/index1.html 。在该网页提供了《红楼梦》120回所有译文的链接,需要逐回点击阅读或下载。

2 香港别发洋行(Kelly & Walsh, Hong Kong)1892-1893年出版了英国驻澳门领事馆副领事乔利(H. Bencraft Joly)1-56回的《红楼梦》英文全译本。这是第一个以整书形式出版的《红楼梦》英译本,也是第一个真正全译性质的英译本,尽管没有完成所有120回。参见王金波《乔利〈红楼梦〉英译本的底本考证》,《明清小说研究》2007年第1期,第277页。

3 根据笔者在中国期刊网全文数据库(CNKI)的搜索结果,到2009年4月为止涉及邦斯尔神父《红楼梦》英译本的正式发表的研究论文、博士论文和硕士论文共12篇,没有一篇论文专门研究该译本。

4 香港大学图书馆馆刊Focus第5卷第1期(2005年7月出版)介绍了Geoffrey Weatherill Bonsall向图书馆捐赠其父《红楼梦》与《战国策》英文全译稿的情况。参见香港大学图书馆http://lib.hku.hk/general/focus/jul05/focusJul2005.pdf。

5 http://lib.hku.hk/bonsall/hongloumeng/title.pdf。参见该文件中的Introduction部分。

6 牛津大学汉学教授霍克思于1970年与企鹅出版公司签订英译《红楼梦》的合同,这也应该是企鹅出版公司宣布出版计划的时间。参见John Minford.  “Foreword”.  In  David Hawkes. The Story of the Stone: A Translator’s Notebooks (《红楼梦》英译笔记). Hong Kong: Center for Literature and Translation, Lingnan Univeristy, 2000, xii。

7 潘重规《红学六十年》,原载《幼狮文艺》1974年7月第40卷第1期,此处引文见于胡文彬、周雷编《台湾红学论文选》,百花文艺出版社,1981年版,第10页。

8 11 17 http://lib.hku.hk/bonsall/hongloumeng/title.pdf。参见该文件中的Translator’s Foreword部分。

9范圣宇《〈红楼梦〉管窥——英译、语言与文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1-12页。

10 Hatto Kuhn, Dr. Franz Kuhn (1884-1961): Lebensbeschreibung und Bibliographie seiner Werke. Wiesbaden: Franz Steiner Verlag, 1980:哈托·库恩《弗朗茨·库恩博士(1884-1961):生平及著作》,威斯巴登:弗朗茨·施泰纳出版社,1980年版,第59-60页。

12 此处所指文献为Wu, Shih-ch'ang(吴世昌), On The Red Chamber Dream. Oxford: Clarendon, 1961; Hsia, C. T. (夏志清), “A Review of On The Red Chamber Dream”,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 1961, 21(1): 78-80。

13 杨宪益著、薛鸿时译《漏船载酒忆当年》,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第199页。此书译自杨宪译自传的英文原稿,其所叙述的时间应该最为可信。

14 John Minford.  “Foreword”.  In David Hawkes. The Story of the Stone: A Translator’s Notebooks (《红楼梦》英译笔记). Hong Kong: Center for Literature and Translation, Lingnan Univeristy, 2000, xi-xii。霍克思和闵福德《红楼梦》英译本分5卷由企鹅出版公司出版,分别在1973、1977、1980、1982、1986年首次出版。

15 16王金波《弗朗茨·库恩及其〈红楼梦〉德文译本——文学文本变译的个案研究》,上海外国语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6年,第141,第186页。

18冯其庸、李希凡《红楼梦大辞典》,文化艺术出版社,1990年版,第955页;周汝昌《红楼梦辞典》,广东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840页。

19 http://lib.hku.hk/bonsall/hongloumeng/title.pdf。参见该文件中的Notes in the event of publication部分。

20此前十分成功的王际真1929和1958年节译本实际上都是出版商所代表的主流意识形态、文学观念与译者意图折衷的产物。参见陈宏薇、江帆《难忘的历程——〈红楼梦〉英译事业的描写性研究》,《中国翻译》2003年第5期,第46-52页。

网络编辑 /刘湘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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