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败郭台铭的“神秘鞋王” || 焦点
作为耐克、匡威等品牌的超级代工厂，张聪渊的华利不断追逐廉价劳动力市场，一年净利润超过18亿，但隐患一直都在。
本文由无冕财经（wumiancaijing）原创首发
作者：星影
编辑：陈涧
设计：布冬
编辑助理：朱智琪
5月6日，福布斯杂志公布2021中国台湾富豪榜，首富宝座易主。这次得主已不是鸿海集团创始人郭台铭，而是一贯低调行事的台湾华利集团创办人张聪渊。
“不是你们说他是台湾首富，我们根本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台湾首富发迹地云林县居民称。低调、神秘、慷慨，是台湾媒体对这位商人最多的评价。
▲福布斯“2021中国台湾富豪榜”，图片来自网络。
今年73岁的张聪渊，个人身价已超过138亿美元资产。4月26日，张聪渊的华利集团(300979.SZ)在深圳创业板上市，目前市值已突破千亿，成为A股中首家市值突破千亿的纺服公司。
张聪渊是如何靠一双鞋子，打败曾经的首富郭台铭的？
从农田里起家
张聪渊出生于台湾省台南市，有媒体去采访他在台南的乡亲同学，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想不到”。张聪渊的班主任对媒体说：“就知道他最近事业不错，谁能想到比郭台铭做得都好。”
而张聪渊老家的一位村长说：张聪渊主要是慷慨，总是喜欢默默帮助别人，村里的小学，乡间的庙宇，他捐款一出手都是1000多万台币。
有好事的媒体去张聪渊起家的云林莿桐乡工厂采访，却发现由于大部分厂房已经迁往大陆和东南亚，工厂的铁皮屋隐逸在一片茂盛的稻田当中，现在只剩少数几个员工留守。
▲张聪渊早年发迹的工厂隐藏在稻田间，图片由中时黃威彬摄影。
相比外界低调的评价，张聪渊鞋厂员工的评价是：老板认真务实，成为首富不意外。一位鞋厂的资深员工告诉媒体，这几年张聪渊偶尔还会回厂看看，他为人客气、认真务实，虽然事业做得很大，但非常低调，他们也是从媒体那里知道老板成为新首富，但是感到不太意外。
18岁毕业于嘉义农校，20岁后开始在云林一家鞋厂里做一名普通的管理人员，翻看张聪渊的履历，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的职业轨迹，和不少台湾的制鞋业者类似。
当时几个欧美运动鞋品牌看中台湾中部乡村低廉的人工成本，一时间上百家鞋业代工厂在云林县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上世纪80年代，张聪渊在云林县莿桐乡农田里开了第一家工厂。
又过了十年，随着大陆改革开放，和台湾新竹的芯片产业一样，台湾的制鞋业都纷纷将工厂转移到了广东。张聪渊也在90年代将工厂慢慢迁移到广东，成为第一批登陆大陆的台商。
靠代工称“王”
有台湾制鞋业内人士戏称：华利的发展逻辑和其他台湾的制鞋企业类似，就是哪里人力成本低，工厂就往哪里移，包括越南、印尼、缅甸、印度等。
到了本世纪初，张聪渊的华利集团已经是一家全球员工过10万人、拥有20家工厂的大企业了。目前华利的主要生产工厂位于越南，得益于人力成本上的良好控制，华利在越南开厂后，一度可以将制鞋的毛利润提高到22%。
相比一些把代工厂做成血汗工厂的老板，张聪渊对员工和当地老百姓的乐善好施一直是不少人称道的优点。在越南设厂的华利，不仅在当地援建基础设施，张聪渊本人还定期免费送当地罕见病幼童去台湾看病。
相比其他早早上市的台湾鞋企，华利的经营方针和张聪渊本人类似，就是低调、务实。
由于劳动力低廉，从1950年开始，全世界的知名鞋企都跑到台湾找代工。在产量上，华利集团一直是第二，和同样来自台湾产量世界第一的鞋企宝成不同。张聪渊的经营策略一直走的是差异化路线。早在上世纪80年代，张聪渊就开始关注帆布鞋的加工生产，到了本世纪初，在他的决策下，这个品类的鞋子被华利做到最大化。
帆布鞋和牛仔裤一样兴起于60年代的美国，一度成为青少年叛逆和嬉皮精神的象征。得益于匡威和彪马的技术攻关，通过对鞋底橡胶加硫蒸气技术让鞋帮、鞋底更高的强度和弹性，让帆布鞋得以大规模量产。而到了上世纪80年代，最早和彪马和匡威合作的代工企业，正是张聪渊的华利集团。
华利集团的产业模式，说白了就是品牌运动鞋的代工厂。目前的华利主要客户为耐克、威富、匡威、彪马等全球知名运动鞋品牌。据财报显示，近三年，公司前五大客户收入占公司营业收入的比重分别都在八成以上。
▲华利前五大客户订单占收入的85%，图片来自元气资本。
拿到这些头部企业的订单，可以说是华利这几年稳步发展的最重要基础。2019年，华利集团鞋履产量超过1.8亿双，2020年营收超139亿元。
靠代工费不好赚了，出路何在？
受2020年疫情影响，大量品牌运动鞋开始大量削减订单，导致下游企业开始出现经营困难。
有媒体报道，从2019年起欧美品牌大厂削减订单超过8成，张聪渊的越南工厂更是传出裁员3万人的新闻。此消息也从华利集团的招股书里得到证实，近四年公司的离职率分别为21.2%、22.04%、22.83%、27.31%，每年至少有两成员工离职。
但华利的危机，其实早在2016年就埋下伏笔。
当时，苹果公司首席执行官库克担任耐克独立董事，翻阅财报后，他在一次内部会议中惊呼：怎么做个鞋子比做苹果手机还好赚钱。于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欧美运动品牌就开始要求代工厂削减成本。首当其冲的受到影响的，就是为耐克代工的华利等台湾鞋企。
有台湾制鞋业者向媒体感叹，就目前欧美产业环境而言，品牌商对代工企业监管越来越严格，生产、原料成本完全透明，以后只剩代工费可赚。
华利也没有坐以待毙。
也就是在2016年，有媒体报道称，张聪渊旗下的香港上市公司新沣集团开始启动制鞋智能化升级业务。无从考证这是不是张聪渊开始设想产业转型的起点，但这位制鞋业大佬几乎和库克同时发现了制鞋代工厂毛利率过高的问题。变革不得不发生。
▲华利集团创始人张聪渊。
2020年，有媒体曾经这样报道华利的中山研发基地：办公室里，一台台电脑整齐摆放，设计人员正在忙着画图纸；研发室里，3D打印代替了传统的开模工序，将打样流程从过去的60天缩短为48小时；检测室里，由机器模拟人工行走和拉力测试，每天可完成几百双鞋的品质控制；车间里，仅有的无车缝鞋面生产环节，也是机器自动纺织一次成型。
智能制造在制鞋和纺织行业上的应用，在国内也不算首例。但在制鞋业中如此大规模的发展智能制造，华利毫无疑问走在前面。因此，即使2020年人工成本提高，华利全年营收为139.31亿元，仅同比减少8.14%，净利润达到18.76亿元，同比增长7.27%。
华利集团目前在中山已经拥有一支超过2400人的设计团队，不仅通过互联网软件设计运动鞋，还在计划研发专门制造运动鞋的软硬件。
对于上市募资的38.87亿元资金，其中一项就是用于“华利股份鞋履开发设计中心及总部大楼建设项目”。
在疫情和毛利率逐年走低影响下，台湾制鞋业遭遇寒冬，华利集团选择在A股上市，多少有点求助的意味。
有台湾财经专家分析，假设华利在台湾上市，其市盈率会较低，台湾投资人基本都比较喜欢传统的电子业，但大陆与香港的投资人偏爱传统产业股，同时，大陆市场较大，预期可带来的效益也较多，未来走势会更稳定。
不过，对于张聪渊和华利来说，上市后的外部风险依然存在。头部品牌订单占比较大，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下游企业。去年越南台企倒闭潮引发的劳资纠纷，今年3月台湾鞋企宝成、昌亿因缅甸政局动荡被迫停产，都使得这些企业的股价出现较大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