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变老的路上

走在变老的路上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走不动了，炉火旁打盹， 回忆青春；眼眉低垂，灯火昏黄，不定风吹过来。你的消息，这就是我心里的歌……”

一曲《当你老了》，唱出了我的心声。

晚餐时，就着清淡素菜，喝下最后一口小米粥。不巧，右下颚的一颗大牙，带着尖长牙根从嘴里吐出，与我结交半生之缘后匆匆“下岗”了，悄无声息，不痛不痒，也没流血，恰似瓜熟蒂落。我并未在意，也没担惊受怕。像往常那样，饭后依然偕友溜达了一大圈，谈笑风生，竟把掉牙之事抛在了脑后。

踏入家门后，舌尖不经意间舔了舔牙龈，窟窿又大又深，略感不适。好奇心驱使我歪起头，腆着脸，张大口，凑近镜子瞅个究竟。原以为是智齿，竟是一颗六龄牙。难道真的老糊涂了！众所周知，该牙一般在六岁时长出，是人生中唯一不更换的牙齿，共八颗，上下、左右均匀分布，咀嚼食物离不开它。自换完乳牙起，这是我掉的首颗恒磨牙。它在时，并未感到尊贵；失去了，方懂得珍惜。

其实在一年前，此处牙龈经常肿胀，小治不愈，时而塞牙，时而牙根松动，坏牙征兆明显。换季之时，一着急上火，嗓子就冒烟，肿痛就莫名其妙地往此牙上引，并波及周边，搅得四邻不安，扯得半边腮浮肿油光，有时连后脑勺都麻木。

正应了“牙疼不算病，疼起来要人命”那句话，牙疼滋味确实不好受。丝丝拉拉的疼，断断续续的痛，不明症状的疼痛，搞得我坐卧不宁，心神不定，但始终一筹莫展，无计可施。牙医恳切建议及早“斩草除根”，再花大钱镶补为妙，以防后患。我往往“好了伤疤忘了痛”，左思右想舍不得，始终没能痛下决心，总幻想着它有恢复如初的那一天。

蓦然回首，风沙悄然吹花了头发，吹皱了容颜，令人猝不及防，害得我不轻易靠近镜子，更不主动拍照留念。揽镜自照，零零星星的老年斑跃然脸上，双鬓花白干涩，回眸一笑皆皱纹；嘴上边冒出了两根白髭须，格外显眼；眼袋下垂，眼神暗淡无光，完全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不忍端详。

退休后，老伴一直在外地照看孙辈，鲜少回老家一趟。我独自在偏远小城上班、生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闲暇之余热衷于散步会友。吃罢晚饭，便装一换，本想高高兴兴出门遛弯，徜徉于林间小路，强身健体，以解食困。房门“咔嚓”锁上的那一瞬间，心情顿时降到冰点，糟糕透顶。呀！健忘症作祟，又忘记随手拿钥匙了。不得已摸黑打的到单位取来备用钥匙，要么打电话联系开锁师傅干脆捅开。如此囧事，隔三差五地“惯犯”，劳心费力，后悔不迭。

健忘症，是一种短暂性记忆障碍疾病，马虎不得。邻楼有四位花甲老人，年龄相仿，乐趣相投，时常提着大茶杯，搬着小马扎，聚在小区大柳树下打牌娱乐。前不久，老张不幸患上前列腺增生，尿频，尿急，尿不净，苦不堪言。刚摸完首把牌时，他尿意来袭，急不可耐地跑向公厕。走出公厕门时，竟把打牌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干脆回家睡大觉去了。仨老翁大眼瞪小眼，左等右等不见其人，决定前去寻找一番。但一时着急上火，三人竟集体失忆，面面相觑，唉声叹气，想破脑袋也说不出老张到底姓字名谁、家住何楼。最终无可奈何任其拆局，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足可见，健忘在鹤发老人中普遍存在，或轻或重。关爱老人，不容小觑！

岁月不堪数，韶华匆匆去。周围的同龄人亦无法逃脱掉“岁月洗礼”，而今陆续退休，步入颐养天年行列。攀谈中得知，人欲老，体渐衰，各种慢性病不期而至，原本硬朗的身子骨不时亮起红灯。有的坐着打瞌睡，躺下却睡不着，整天犯迷糊；有的新事记不住，旧事却难忘怀，过于沉湎过往；有的记性不强，忘性却挺大，遇人张冠李戴，遇事丢三落四，话到嘴边忘半句；有的无缘无故地腰酸背疼，一走远路就气喘吁吁，总惦记着“歇歇脚”；有的嗅觉不灵、味觉不敏，日子过得没滋没味；有的个性曾经风风火火，却蜕变得慢条斯理、优柔寡断。这不服，那不服，一切皆输给了无情岁月。岁月真的不饶人呀!

衰老，与健忘同行，不可逆转，无法抗拒，但可延缓。迟暮之年，余生有限，凡事悠着点，别太较真，别太苛求，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学会做减法，减少无效社交，定期清理大脑内存，过好极简生活。学会断舍离，无能为力的事，当断；生命中无缘的人，当舍；心中烦欲与执念，当离，力求过往不恋，未来不迎，大道至简，活在当下，潇洒优雅地老去。

有个伴，有个窝，珍爱家庭，疼爱老伴，相濡以沫到永远。苦了累了，放慢节奏，闲看花开花落，坐观云卷云舒，惬意无比。一卷闲书，一壶老茶，一杯浊酒，足矣！

有老本，以备生病长灾的不时之需。垂垂老矣，有病是常态，无病是例外。毕竟手里有“粮”，心中不慌。有三五白首相知，雅俗共赏，其乐融融，也是自己少有的福气。君子之交淡如水，无味但止渴，无色却润物。

有个好心情，心宽寿自高，心静万病息。心若放宽，时时是春天。心静，犹如人生路上的一盏绿灯，畅通无阻。心静了，一切随遇而安，忧伤便烟消云散；一切从容淡定，烦恼便随风而去。心静的老年人，自有一片天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乐观处世自坦荡，慈祥和蔼度晚年。

（摄影  旅途）

作者简介：回眸，利津县人，文学爱好者。工作之余，喜欢看书、写童年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