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首届“圣美阳光”杯“让家更美好”有奖征文罗莎参赛作品
母亲的快乐
罗莎(内蒙古)
有好几次我大声叫着母亲,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母亲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望着一个方向。母亲眼睛看东西模糊不清,听力也越来越差了。母亲老了。岁月嗤蚀了她的容颜,漂淡了她的青丝,脸上纵横交错的纹络写着她的平生。看到母亲呆滞的样子,我心中有如针刺般的戳痛。脉管有一腔血涌动,涌动的声音如雷贯耳,仿佛母亲弯腰挥动镰刀的声音。在老家田里母亲快速捡起麦子的身影变得越来越瘦小。我的心情突然慌乱起来,害怕起来,我捂住胸口,想让自己镇静,却更加忐忑不安,我慢慢来到茶几前倒上半杯水喝下去。不能再去工作了,必须留在家里照顾母亲。八十岁的母亲还有多少日子能享受美好生活!还有多少时间让女儿善尽孝道!
我知道,母亲喜欢老屋,母亲的快乐也在老屋。老屋承载着父亲的一生,母亲的青春和母亲对父亲剪不断的记忆。老屋就像一场旧梦,刻下母亲生命的历程。
母亲是孤儿,从小在舅姥爷家长大。那年父亲逃荒来到母亲住的村子,饿昏在路旁,舅姥爷一碗谷糠粥救活了父亲。从此舅姥爷收留了父亲。同在一个院子生活,母亲和父亲私定终身。父亲参加过八路军,打过日本鬼子。当过志愿军,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期间,被炸伤了肺,哮喘的厉害,不能干体力活了。母亲嫁给了父亲。父亲许愿要给母亲盖上新房。
在那只靠工分吃饭的年月,父亲为了给母亲一个承诺,起早贪黑拖着病体挖土,和泥,领着大哥大姐二哥三哥脱坯,盖房。每次父亲干活回来,母亲都打来洗脸水,拿了毛巾立在脸盆旁等父亲过来洗脸。住进新房那天,母亲特别兴奋,喝一小盅酒,母亲就醉得稀里糊涂了。住进新房不久,温馨的日子刚刚开始,父亲病重,咳血而终。从此,老屋就成了母亲的寄托和依靠。母亲时刻呵护着老屋,让老屋保持最初的样子。
平时,母亲一个人住在老屋两间一明的大堂屋,一些乡里乡亲老姐妹老兄老弟们聚在老屋,说话唠家常,穿针引线,摸几把老牌。那些挤不上圈摸老牌的就围观。母亲打牌技术差,没几圈就被打替班牌的人挤下来了,说:“烧水去,烧水去”。母亲呢,乐呵呵的果真去烧水,水开了,给每个人都沏上一杯热茶,其乐融融的说说笑笑。很多次,我想替代母亲去填柴加火,母亲不许,她以此为乐。
母亲会裁剪,针线活好得出名。早些年,谁家嫁姑娘都找母亲裁做嫁衣。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做了很多各种颜色的绸缎衣服,自己却从来也没穿过一件。母亲做绸缎衣服大多配上“蚕头扣”。母亲打“蚕头扣”非常拿手,打得快而漂亮,绸缎衣服配上母亲的“蚕头扣”在我们老家那是一绝,懂行的老人一眼就认出是母亲的活。我看过母亲打“蚕头扣”,母亲把方块平纹布平铺在炕上,对折一角裁掉一个三角块,沿着三角形斜边缘,再用剪刀把平纹布裁成两公分宽的斜条备用。母亲盘腿坐在炕上,用针线把一头固定膝盖处的外衣上,然后,一手拽着布条,一手飞针走线。母亲用针把两边的毛边往中间折叠好缝在一起,就成了很结实的布绳,然后七绕八拽的,系成了“蒜母扣”、“凤尾扣”、“蝴蝶扣”、“蜻蜓扣”,还有“蚕头扣”。很多人跟母亲学过打系扣,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母亲喜欢为乡邻打扣子,别看母亲年龄大,眼睛一点不花,夜里穿针引线仍然不成问题。但是,大哥还是给母亲装上了大灯。
有时候,母亲把我们从城里买给她的物品转让给村里人,然后还大包大揽地打电话让我给乡邻带很多东西,每次回来都大包小包地带,弄得我像搞推销的一样,为此没少埋怨母亲。母亲教训我说:让你捎点生活必须品是对你的厚爱,不要吝啬一点时间,这也是一种荣耀,一种信任,一种特殊的幸福,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体验不到呢。 每每看到母亲跟乡邻们高兴的样子,我们兄弟姐妹都很舒心。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也就当是母亲的事一样高兴地去做了。
炖自家养的土鸡,这是母亲的拿手菜,也是我们都爱吃的菜。每次炖土鸡,母亲都会让每个人喝上一小碗鸡汤滋补身体,她自己一般不喝。每次我都把碗端到母亲嘴边,用汤勺喂母亲一口,我喝一口,这时母亲就眯着眼睛跟我额头亲着额头,接过汤勺喂我喝,我又接过汤勺喂母亲喝。我叫娘亲。母亲叫我小棉袄。母亲快乐我们都开心。
兄弟姐妹回老屋吃团圆饭炖土家鸡是必不可少的,那是母亲的最爱。儿子媳妇,姑娘女婿,孙子孙女,外孙子三十多口人坐在一起,母亲坐在最东边上座,大哥挨着母亲坐在右边,二哥坐在母亲左边,就这样按大小有序坐好。每次吃饭前,母亲都会讲几句类似家和万事兴的话,一家人和和睦睦客客气气地开始吃饭了,母亲自己不吃,坐在那里,给这个孙子夹菜,给那个孙女夹菜,笑呵呵的看着大家吃,母亲说,看着儿孙们吃得高兴也就饱了。而我知道,母亲看到儿孙满堂又想起了父亲了。
老屋有一棵檩木朽了,弟弟想把老屋翻新,同母亲商量了很多次,母亲就是不同意。不久,下一场暴雨,老屋岌岌可危,弟弟又同母亲商量老屋翻新的事,母亲还是迟迟不开尊口。儿女轮流劝母亲,想让母亲搬到楼房去住,让母亲的晚年过得更好些。母亲无语,我知道母亲那种眷恋的情怀,理解母亲和老屋的情分。
老屋东山墙裂开一条十五公分的裂缝。母亲看着山墙上那条裂缝长吁短叹,仿佛看到父亲皲裂的手背,仿佛看到父亲病变的身躯,仿佛看到父亲笑容掩饰不住的疼痛……母亲写满沧桑的脸贴在墙上,围着老屋慢慢的转,一寸一寸轻轻地抚摸,深深地凝思,脸上挂着泪,张开双臂拢着老屋,久久不愿离去。 老屋是父亲的缩影,也是父亲留给母亲的唯一财产,老屋有父亲的温馨和承诺,有母亲的快乐,是父亲和母亲牵手走过艰苦岁月的见证,母亲眷恋老屋。
弟弟连哄带骗把母亲拉到城里住了下来,这是母亲在父亲离世以后第一次离开老屋。
母亲吃不好饭,睡不着觉。
母亲变的烦躁不安。
母亲憔悴了许多。
我知道母亲总惦记回老屋,总是想往在老屋的时光。她说得最多的是谁在父亲病重的时候借钱救济我们,谁帮我们收过地耕过田,谁给我们送过红暑挨过饥荒,谁借给我家荞面过中秋节,谁帮我家补修了漏顶的老房子。母亲说,西院老吳家大姑父,为了帮助我家修补漏雨的房顶,大雨天从梯子上滑下来摔伤了脚踝骨,两个月才见好,现在走路还一拐一拐的。说起这些,母亲的眼睛里总是闪着泪花。我心里清楚,母亲是把乡邻们都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老屋翻新以后,装上了地热,弟弟在网上订购了最好的皮沙发,从北京装潢公司请来设计师,全绿色硅藻泥装修,还在卧室铺上了漂亮的地毯。可是母亲说,总感觉缺点什么似的。每次回老院子母亲都走进仓库,把旧家具仔细擦拭一遍,有时用手慢慢地抚摸,有时深深地冥思,那目光仿佛穿过旧家具,穿过砖墙,又穿过了时空。母亲的青春在老屋,快乐在老屋,思念也在老屋。母亲蹒跚的身影在老院子里,走过村路,走过了沧桑岁月。
母亲老了!从去年开始,母亲的老寒腿总吃药不见好转。我给母亲买来轮椅,带母亲出去晒太阳。母亲变得寡言少语,兄弟们商量去长春给母亲看看腿,也让母亲散散心,而母亲无动于衷。
入冬的时候,母亲得了脑血栓,血栓压迫视神经,视力越来越差。兄弟姐妹都在为母亲担心。母亲年岁已高,医生建议保守治疗,我们也只能按时照顾母亲吃药,来维系和保持母亲现在的视力。母亲的话越来越少了。每每看到母亲摸索着墙走到窗前,迷朦的眼神向外疑望她模糊的世界,我真想穿越时空,把快乐时光定格在老屋, 让母亲拥有一份永远的快乐。
【作者简介】罗莎,蒙古族,诗歌、散文作品散见《内蒙古文学》《通辽日报》《新诗刊》等,曾获“天边草原杯”等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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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征文要求:征文体裁为散文、诗歌(含散文诗、古体诗词)。散文每位作者限投1篇,每篇1500字以内;散文诗每位作者限投2章,每章800字以内;现代诗歌、古体诗词每位作者限投组诗200行以内或单首100行以内。每位作者只能参与一个体裁的大赛,作品须原创首发(投稿后一月内没有推介可另投他处),以第一次投稿为准,多投者无效。
四、投稿须知:来稿须在主题栏注明“圣美阳光征文”字样,附带100字以内作者简介、生活照片2张、详细通联方式,缺一不予参评。
五、参赛要求:参赛者须关注“早6点半”公众号:zgzldb才能参赛,并跟踪大赛进展情况。
六、征文时间:即日起至2018年10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