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觉寺内品世间
在北京,这古寺没有雍和宫的名气响亮,也没有潭柘寺的历史浩荡悠久,却在一次次风雨兴衰中完整的保存了下来,那斑驳的牌匾、褪色的彩画、模糊的碑刻,无不令人思绪万千。
门额的牌匾上书“敕建大觉禅寺”,这是皇家寺院的典型标志,大觉寺从创建至今已有千年历史,辽代咸雍四年始建时,古寺时称清水院。到了金代大觉寺是金章宗西山八大水院之一,曾更名为灵泉寺,明宣德三年重修时,有了皇帝敕建的“大觉寺”寺名直到当代。明末战乱时大觉寺曾被毁,清康熙五十九年时,雍亲王对大觉寺增建了四宜堂、领要亭等建筑,并于完工后,推荐迦陵幸因出任大觉寺住持,到了乾隆年间重修时,敕建迦陵舍利白塔,这才形成了如今现有的古寺格局。
西山脚下,古韵悠长,古寺历辽、金、元、明、清五朝的世事沧桑与枯荣兴衰,向后人默默展示着承载过的希冀与历史留下的思索。如同一位历尽风霜的智者,不需要任何浮华的装扮,只静静地坐在那里,便有一番别样的历史沉烟从他的身上静静飘出。一阅千载,却终是回眸一笑;一切得失,也终将归于寂静。
中华古建筑大多是坐北朝南,而大觉寺却是坐西朝东,山门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这便是大觉寺辽代的始建史,因是契丹人所建,故体现出契丹人尊日东向的习俗。滚滚车轮远,岁岁远归人,都说历史如过眼云烟,其实只是丢落了一些沉默的细节,而正是一些细节,成为了判定古寺兴建历史的重要依据以及影响后世修建的布局。
步入古寺,在大雄宝殿侧后方有块辽代古碑,这是大觉寺中最古老的文物,堪称大觉寺的镇馆之宝。古碑于咸雍四年三月所立,碑文是天王寺志延和尚撰写的《阳台山清水院创造藏经记》,碑中还记录了辽代兴盛时期,古寺修缮僧舍和刊刻大藏经之事,这些碑文是研究辽代北京地区历史的珍贵史料。此外,寺内还有数通明清石碑,这些碑文均记载了大觉寺建造修葺的经过,反映了古寺的历史变迁。
一只面部半残的石狮蹲守在领要亭前,据考证此石狮是辽代清水院遗物。
入山门第一殿是天王殿,殿前院子宽阔,左右有碑亭各一,钟鼓楼对峙,西面是放生池,天王殿内有弥勒佛和四大天王像。空旷的前院古银杏四面环护,被时间毁蚀的容颜不断被增砖添瓦,抹红刷绿。倚栏观残荷,蜻蜓眷顾的池鱼在泉水浅碧间回溯着千百年的时间。
天王殿后是大雄宝殿,殿内供奉着三世佛,珍贵的是殿内天花板木制蟠龙藻井,和南北墙泥塑二十诸天像,三世佛背后还有地藏文殊、观音、普贤三大士塑像。殿门朱漆褪去,露出木质的本色,窗棂格子上的不同样式花纹,显得既古朴又素雅。
大雄宝殿背后是无量寿佛殿,檐下悬挂乾隆御笔“动静等观”牌匾,殿内供奉一佛二菩萨,其背后是悬塑海岛观音。世事无常变迁中,自有达观豁达的警示气质,任何地方都可驻足,任何地方,都难称归宿。他们不让自己去惊扰世界,也不让世界惊扰到自己,多么简单的要求,为什么芸芸众生却无法拥有?世人性本清净,万法自从性生;思量一切善事,即生善行。
无量佛殿前左右各有一块碑,南面一块《御制重修大觉寺碑》刻于明成化十四年,北面一块《大明敕谕》碑刻于明弘治十七年,是明孝宗御制,记载了明成化十四年开始,奉周太后之命重修大觉寺的历史。
迦陵舍利白塔是清雍正年间寺内住持迦陵禅师的墓塔,矗立在大悲堂北侧全寺的最高点,形制为覆钵式塔,与北海永安寺白塔的形制相仿。在塔的旁边,有松树和柏树各一棵,这也是大觉寺著名的一景“松柏抱塔”。若是你在秋日来,拾一枚银杏叶当书签,煮一壶好茶滤浮尘,读一本闲书看流年,茗雾迷漫,香风过发,喜乐平安,静柔向上,那倾城的秋韵便是世人向往的倾城的安稳。
这便是除了文化历史与艺术价值,大觉寺绝美的一春一秋花与叶的妩媚,春有海棠秋有银杏,雁南飞,秋水长,历史的天空无所隐讳。庄严庙宇,佛在云端拈花一笑,仿佛在提醒着世人妄念不要累积成海,祈愿不要被流沙掩埋。
此岸,莲荷净土;彼岸,红尘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