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旭志：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夏旭志
都说事不过三，一口气写完《笑李飞叨·戏说上下五千年》第一集到第三集的评论后，笔者好像还没过足瘾，忍不住再写一篇。
《纣王的菜单》——这个题目足够吸引眼球，内容足够惊心动魄，延续了栏目特有的黑色幽默。
经影响过几代人童年的玄幻大剧《封神榜》一炒作，纣王和妲己的故事早已深入人心。在人们的传统认知中，纣王的暴君形象与妲己的妖妃身份，亦是板上钉钉、不容置疑的了。然而，面对散乱而缺失严重的先秦史料，史学界对此尚有争论。都说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连秦始皇都因为反对“后人评价前人”而取消定谥号，那么由后人书写的纣王的故事，又有几分可信呢？
出于尊重传统，笑李飞叨并未对这段历史进行太夸张的改编，诸如某些狗血剧中设计妲己与二郎神相爱的情节，令人大跌眼镜，而是基本遵循了《史记·殷本纪》中的故事主线，辅之以合理的想象和艺术加工，基本还原了官方史料中有关暴君亡国这段历史的原貌。
那么，借笑李飞叨的戏说，我们不妨探讨一下，历史上关于纣王“暴君”的评价，准确度究竟有多高呢？
“‘大王，酒都存在酒罐里，肉都放在冰箱里，每次一点点取出来，太不过瘾！不如咱们修个泳池，把酒都倒在里面，一边戏水一边饮酒，绝对情趣十足。酒香四溢，既能净化空气，还能滋养皮肤。前提是，要提醒兄弟姐妹们，别往泳池里撒尿……另外，最近我特别想念母亲，尤为怀念在她子宫里度过的美好童年，如果能有一座肉色的宫殿该多好，就像回到了母亲身边’妲己娇嗔道。于是，一个号称酒池肉林的皇家公园建成开放了。”
这里提到的典故便是臭名昭著的“酒池肉林”。《史记》载：大冣乐戏于沙丘，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使男女裸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典型的要拍三级片的节奏！
而纣王与妲己另一骇人听闻的发明便是“炮烙”。关于这一典故，笑李飞叨的演绎也十分精彩：
“那些政见不同喜欢进谏的啰嗦鬼，那些散发着肉香的罪犯奴隶什么的，只要在纣王和妲己眼中是盘好菜，就上了炮烙。两位不太饿的时候，就拿这些食材先取取乐，在一堆炭火上放一根铜柱，命某个人在上面光脚行走，进行杂技表演，声称如果他能趟过火海，就放他一马。然而，肉体凡胎的杂技演员们，又没有任何安全设施的保护，无一幸免，都掉进炭火中，被烤成焦肉。而如果这时观众席上的两位早已饥肠辘辘，那就干脆来它个痛快的，直接把不知哪个八辈子没烧过高香的倒霉鬼绑在铜柱上活活烤死，看着那人呲牙咧嘴痛苦万状的模样，纣王和妲己哈哈大笑，食欲大增。”
在许多史料中，都有相关记载。《荀子·议兵》：“紂刳比干，囚箕子，为炮烙刑。”《史记·殷本纪》：“百姓怨望而诸侯有畔者，於是紂乃重刑辟，有炮格之法。”裴駰集解引《列女传》：“膏铜柱，下加之炭，令有罪者行焉，輒堕炭中。妲己笑，名曰炮格之刑。”《隋书·刑法志》：“若紂能遵成汤 ，不造炮格，设刑兼礼，守位依仁，则西伯敛轡，化为田叟。”
笑李飞叨巧妙地设计了一张菜单，以调侃的语气，将纣王的罪行纷纷罗列其上：姬考肉汤、九侯肉酱、鄂侯肉干、比干心，以及炮烙上的“烤肉”等等，巧妙地叙述了历史的同时，又通过艺术渲染，增加了反讽效果，令纣王的暴君形象愈发凸显。
看似夸张，然笑李飞叨提到的每一处典故，在官方史料中都能找到出处。如此，我们也无需做过多延伸。笔者并非妄想颠覆历史，只是想借笑李飞叨之手，与诸君一起掀起历史的面纱，看看这位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究竟相貌如何呢？
值得注意的是，很多对历史有深入研究和独立思考的人，对纣王的评价往往很高。
著名古文字学家、考古学家郭沫若根据甲骨文及史书零星记载，得出一个独到见解：帝辛（即商纣王）征伐和经略东南，被周武王从西北面乘虚而入。后来翦伯赞等史学家也沿用其说。
再后来，毛主席也对这一论断表示同意，肯定纣王“把东夷和中原统一巩固起来，在历史上是有功的”。
下文摘自毛主席1958年11月读斯大林《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的谈话(见陈晋主编《毛泽东读书笔记解析》第1158页，广东人民出版社，1996年7月版)：其实纣王是个很有本事、能文能武的人。他经营东南，把东夷和中原的统一巩固起来，在历史上是有功的。纣王伐徐州之夷，打了胜仗，但损失很大，俘虏太多，消化不了，周武王乘虚进攻，大批俘虏倒戈，结果使商朝亡了国。史书说：周武王伐纣，“血流漂杵”，这是虚张的说法。孟子不相信这个说法，他说：“尽信书，不如无书。”
百家讲坛中，易中天教授也曾为纣王平反！因为纣王在位时期在扩充版图，增加中国的领土面积这一方面做出了突出贡献。商朝面积最大的时候，甚至包括外蒙古的一部分领土。
好在，笑李飞叨版本中，纣王的功过是非也得到了公正的评价：年轻时的纣王，文韬武略，很有作为，能够徒手与猛兽搏斗。他南征北战，把周边那些时常来骚扰的少数民族，东夷啥的统统胖揍了一顿，大大扩充了疆域面积。这与《史记》的内容相符：帝纣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知足以距谏，言足以饰非。
综上，我们在戏说这段遥远的历史时，也应该意识到：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周取代商，周统治者为了美化自己，把自己打扮成救世主，故意抹黑前朝，抹黑帝辛，这种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刊发于2021.1.7《劳动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