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往事:因为一个神秘人物,春秋吴国走向了大国崛起!
吴王寿梦
话说公元前584年,这一年从正统的纪年算应该是周简王二年,但南方的楚国则是楚共王七年。
这一年,是东南方向的一个国家——吴国,最为关键的年份之一。
为什么说是最为关键?
因为前一年,吴国的首领“寿梦”,称“王”了;而这一年,吴国来了一位传奇人物,对吴国一番辅导,竟然吴国就跟开了挂一样,从一个史籍乏载的默默无闻之辈,国力一飞冲天,八十年后挥师千里,攻破当时最大强国——楚国的首都。
这个故事的开始,是发生在镇江这一带的。
寿梦,第一位吴国大王
在人们印象中,“寿梦”称王之前,吴国无论在国力,还是在军力,抑或在战争能力方面,只能算是撮尔小国式的小白。
但在公元前584年之后,吴国像打了鸡血一样能征善战,让人刮目相看。
这说明,当时的吴国已经是一个有资源、有潜力的国家了,只是由于制造技术、兵备制度、战争手段等方面的约束,限制了它的发展。就像有个落后地区,沃土千里雨水充足,只是缺乏种植技术,一直搞不起农业大开发。
“寿梦”的父亲叫“去齐”,把吴国传给他的时候,周边没什么威胁大的国家,经过好几代人的苦心经营,吴人开始资源富足,给了“寿梦”称王的底气。
吴国虽小,但学习态度特别端正,从先进的国家吸取自己的养分,慢慢强大起来的吴国,开始有了雄心壮志。
刚继位的“寿梦”,知道想要发展,第一步就是引进投资,引进人才。
这时候,一个神秘的人物,也被北方的大国晋国派遣来考察吴国。这人名叫“巫臣”。
“巫臣”原来是楚国人,年青时辅佐楚庄王称霸,封为“申公”。为了一代美人夏姬,叛逃晋国。他来吴国,一是执行晋国的秘密作战计划。
另一个目的,是为了报楚国重臣子反杀害自己全家之仇,血海深仇。
楚国和吴国之间,有着年代久远的接触。“申公巫臣”很了解吴国的底细:别看它低调,它很有这个时代的战争潜力。
在春秋时代,什么样的国家具备战争潜力?
首先你要有物质资源,春秋时代的青铜武器需要铜矿、燃料大山里的各种动植物材料,这个吴国是有的。
“寿梦”继位时,吴国的都城以及其主要活动区域,不是在今天的苏州附近,而在今天的宁镇平原。
2000多年前的宁镇平原上,有着不少铜矿,而且,吴国南距皖南山区的铜矿所在地如铜陵地区,不到250公里。
这是一个国家是否具有较快的战争修复功能的最大保证。
楚国正是靠着较为雄厚的铜资源,才能在几次大战败后迅速恢复能量,重新杀回战场的。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在“寿梦”大王之前,吴国就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学得楚国的青铜冶炼术,还做了很多改进。
春秋时代的许多小诸侯国,受到资源条件的较大束缚,既搞不起远征,也缺乏较快的修复能力。只能通过今天依附这个大国,明天依附那个大国,在夹缝中生存。
吴国不想做这样的国家。
吴国是有一个大国梦的。
但吴国缺乏一个国家动员组织机制,及军备条件和军事能力。而这些能力,要么是经过漫长的岁月慢慢摸索出来,要么是跟先进的国家学过来。
“寿梦”接见了“巫臣”,长谈一番后,心中暗惊:“是他,是他,就是他!!”
巫臣,神秘人的传奇往事
“巫臣”出自楚国公族之一的屈氏,后来名声很大的屈原是他晚辈。这个人极有才干,也很复杂。因为和楚国王族的关系,他能作为参谋人员,参政议政。
他的故事,要从陈国的一场政变开始说起。
15年前,即公元前599年的清明节这天,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君臣三人,在忙完了朝政之后,一起去夏家去过节。
陈国是个小国,春秋时代也不灭国吞并,流行拜大国做大哥,加入一个阵营有人罩着,陈国跟的是楚国。
陈灵公不怎么把政务放在心上,却对下属的家庭生活比较上心,经常带着两个大臣去夏家嘘寒问暖。
夏家,就是陈国司马夏御叔的家。夏御叔早死,夫人夏姬是郑穆公的女儿,夏姬带着儿子夏征舒过活,三十多岁,正是女子最成熟的时候,她得到了国君的关心,不仅给他们家修造了大房子,夏征舒一成年就委任他做军队司马。
帮夏姬盖了大房子的陈灵公,经常去她家吃饭,然后一起玩了几夜俄罗斯方块,就更加如胶似漆了。
这段领导关心女下属的故事,被当时的陈国人编成了传唱歌谣到处传播,后来还被周天子的采风官,特别收进了《诗经》的《陈风》中,这首叫做《株林》的诗说: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
驾我乘马,说于株野。乘我乘驹,朝食于株。
诗的意思是:
为啥急着去株林啊?当然是去夏家,嗨咻嗨咻;
为啥忙着去株林啊?当然是去夏家,嗨咻嗨咻。
驾着高车大马,快去株林吃晚饭啊;
驱着轻车骏马,快到株林吃早饭啊。
陈灵公和孔宁、仪行父在夏家喝酒,作为下属的夏征舒陪客。
君臣三人酒酣耳热,喝着喝着就开起车来,说了一些夏征舒像谁更多些,是你是他还是我?小夏可能是谁的种之类的话,完全没注意旁边的夏征舒眉头紧锁,拳头越握越紧。
愤怒之极的夏征舒退下后,披挂执刃,带着家兵,冲上堂射杀了陈灵公。而孔、仪二人从狗洞里钻出去,赶紧逃往楚国。夏征舒带着军队称“国君酒后,急病归天”,和大臣们立太子午为新君。
夏征舒弑君后,孔宁和仪行父逃去了楚国,撺掇楚庄王为陈国讨回公正。
在春秋时,弑君弑父,素为不义之首,这让一直渴望以社会价值的维护者身份,而非仅仅靠强横的武力,而称霸的楚庄王抓住了机会,起兵伐陈。
次年九月,楚国大军攻破陈国,杀掉了夏征舒,并俘虏了夏姬。
楚庄王杀掉夏征舒后,本想将陈国设为楚国的陈县。大夫申叔时提出反对意见,认为楚国是主持正义才出兵陈国的,结果打完就把陈国给吞并了,以后还怎么打“主持正义”的旗号?
楚庄王很有战略家的度量,他一边爽快的同意陈国复国,让易受楚国控制的孔宁、仪行父出面大局,并派人去晋国迎回陈国的太子;一边命令陈国每个乡抽出一个人移民楚国,春秋时地多人少,人口就是财富。夏姬也是攻陷陈国的战利品,楚庄王想收她为姬妾。
这时,巫臣出现了,他援引申叔时的逻辑,一脸正气的劝谏楚王说:不可。大王征召诸侯,是为了讨伐罪恶。如果要纳夏姬,显然是贪恋其美色。贪色为淫,淫为大恶。并且援引《周书》的训诫,狠狠的教育了一番楚庄王。
楚庄王再次展现了自己的度量,勇于纳谏,听从的劝告。
但其弟弟大夫子反,却想要了夏姬,巫臣还是一脸正气,劝告他说:夏姬可是不祥之人啊!年轻时就和自己的庶兄公子蛮私通,没有几年,公子蛮就因她而死;接下来是他的丈夫夏御叔,陈国的国君,自己的儿子夏征舒,二个情夫孔宁与仪行父,因她而逃亡国外,甚至陈国也危险因她而灭亡,几乎无论谁遇到她都没有好下场,这样不祥的女人,公子啊你敢娶吗?人生实难,大道多歧,其有不获死乎?天下美女多得是,你又何必娶她呢?
子反听了,觉得自己的命没那么硬,连忙敬谢不敏!
于是,楚庄王就将夏姬赐给了老鳏夫连尹襄老。
襄老的命还没有他命根子硬,没福消受,几个月后就死在了“邲之战”的沙场上,连尸体都被晋国人给抢走了。
襄老一死,他有个年轻力壮的儿子“黑要”,一点不客气,直接就将夏姬收入了自己的房中。(古书说,“黑要”以子而奸母,其罪叫做“烝”。烝,就是取做饭时的水蒸气,由下而上的意思。)
两年后,楚庄王让申舟出使齐国,途经宋国时,没向宋国通报借道。宋大夫华元认为有损国格,杀了申舟。
楚庄王大怒,亲率大军,围攻宋都商丘。
宋文公紧急向晋国求救,晋国因为两年前遭受了“邲之战”的惨败,国力还没恢复,无力救宋。结果,竟导致了商丘被围困长达九个月之多。不但粮草断绝,甚至还出现了易子而食,析骸以炊的惨状。
这时,宋右师华元乘夜溜进了楚军大营,不但直接闯进了大将“子反”的大帐,还登床劫持了“子反”。劫持后,华元对“子反”坦诚的交待了宋国的实情。
可能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原因,这种来自敌人的坦诚,让人质“子反”很感动,也趁醉告诉华元:楚军也只剩下几天的粮草了。然后,二人私下发了毒誓,各自放生了对方。
“子反”将军情汇报了楚庄王,楚庄王很给弟弟面子,也就下令撤军了。这又感动了与宋国,宋文公赶快派华元,去找楚国求和。
楚宋媾和后,楚国也就正式夺得了中原霸主的地位。
班师后,楚庄王的另一个弟弟,大将“子重”,要求楚王将今天南阳地区的申、吕二县,赏给他。楚庄王打仗治国,一直就靠着这二位劳苦功高的弟弟,也就同意了。
这时,巫臣再次站了出来,剖析道理给楚庄王听:大楚之所以在申、吕设县,就是为了集中这二地的税赋,专款专用,专门用来抵御北方的。你如果封了出去,北方用兵的财赋,可就没有着落了,一旦失去了申、吕,就失去了对晋、郑的遮蔽,敌军就可以长驱直入,直抵达汉水了。
一方面,巫臣的反对显然全是为了楚国国家利益的考虑;另一方面,楚庄王可能也不太愿意将这两个县给了弟弟“子重”。借着这个台阶,楚庄王撤回了封地。
这时,劝谏楚王复辟陈国的申县县尹申叔时,突然致仕,退休不干了。楚庄王基于对巫臣的欣赏,希望任命他为新任申县县尹。
巫臣一向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很不扭捏的就接受了这个任命,这就是巫臣被后人称为“申公”的原因。
楚王的弟弟“子重”非常不高兴:不让我得到这两个县,你自己却当了县尹?你是算计我呢?
几年后,楚庄王去世后,楚共王继位。
因为楚、晋的“邲之战”太过惨烈,两国各有战俘,晋国大将荀首的儿子荀罃也在这场战争中被俘。
两国通过第三方“郑国”当中间人,晋国用楚国的公子縠臣,以及襄老之尸体为条件,将荀罃交换回来。
巫臣劝说楚共王允许夏姬到郑国迎接丈夫尸体,但夏姬回郑国后,却借故赖着没再回来。
转眼第二年,因晋、鲁、卫结盟伐齐,齐国紧急向楚国求救。楚国准备发兵策应齐国。出兵前,楚共王派出巫臣到齐国,协调会战事宜。
巫臣出发后,去没有去齐国,直接带着家室财产,逃到了郑国,然后带着夏姬去了齐国。
齐国一看这个情况着急了,我们正求着楚国出兵,你这一出我们哪里敢收留你?
巫臣又转身一番运作,投奔了晋国,做了晋国的邢大夫。
但巫臣在楚国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性质全都非常的损人利己。
9年前,没让“子反”得到夏姬,转脸自己带着夏姬跑了,现在的“子反”已经贵为司马。
5年前,将“子重”已经到手的申、吕封地给弄丢了,转脸自己却接任了申公,如今的“子重”已经贵为令尹。
令尹“子重”和司马“子反”将巫臣给抄家灭门了。
不但杀了巫臣的族子阎、子荡及清尹弗忌,还杀了私通夏姬的襄老之子黑要。这也就罢了,将这些人的家眷也给分了,“子重”得到了子阎家,沈尹与王子罢分到了子荡家,“子反”则抢走了黑要和清尹家的眷属。
巫臣觉得受到了严重侮辱,写信给令尹和司马说:“尔以谗慝贪婪事君,而多杀不辜。余必使尔罢于奔命以死。”
对巫臣的诅咒,从楚共王到令尹子重和司马“子反”等人,似乎都没太过介意,认为这小子也许就是因家破人亡,而发几句狠话而已,这种事见过多了。
但他们却全都未曾注意到,在巫臣的威胁中,有着一些完全不同於其他人的奇怪之语:“必使尔罢于奔命以死。”
难以置信的是,这个诅咒后来应验了,“子反”真的死于奔命。
一个都城位于现在镇江的小国吴国,被巫臣用了一些神秘的办法,一下子就变得猛得不得了,还和楚国成为了死敌,并把楚国打得几乎灭亡,并把原本能轻松抗拒整个中原联盟的超级强国楚国,逐渐沦为了虚弱的二流国家。
公元前584年,巫臣率领一只30辆战车组成的军事代表队来到吴国。
现在,历史已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巫臣一个人带着迈向了吴国在历史上初试啼声,就已出手不凡的公元前584年!
春秋吴国,就要崛起了!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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