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母亲的炉面
母亲的炉面
文图:薇儿
从我记忆起,厨房,从来都是母亲的世界。
她把自己打理的精干利落,着一身家居素衣,围上花布围裙,袖子一卷,那方寸,便是母亲驰骋的天下。
母亲的厨艺远近闻名。她做面,面条劲道悠长;她烧饼,饼子脆软喷香;她做饺子,饺子馅多皮薄。她会做农家饭,更擅重庆风味的各类炒菜。然而,我唯爱母亲的炉面,那是世间绝少的美味,任何佳肴皆不如它。
家里早添了煤气灶、电磁炉,可母亲不喜欢用。她总说,只有烧火做出来的菜才有味。本来已经拆掉的灶台,在母亲强烈的要求下,又再次垒起来。父亲闲暇时,会把院子里风吹日晒的木头用锯子锯开,一节一节的收好。秋天,那些玉米棒子、豆杆也不能丢,能烧好久。
母亲坐在灶台前,脸被火光烤的通红。溅起的火花不时蹦出来,伴随着噼噼啪啪的响,仿佛在奏响一曲最动人的歌。我便窝在母亲旁,闲聊,或者做个帮手,抑或什么也不做,只静静垂涎我的美食。
我也会做炉面,工序自然也是家传于母亲。然不论我怎样用心,始终无法做出母亲的味道。以至于后来,母亲的炉面也成了家乡牵着我的一根线。上学、上班,那些年,从家乡往县城的路上,父母的爱载着饭盒里的炉面撒了一路,也温暖了我整个人生。
母亲的白发渐渐多了起来,风湿性关节炎使她的指关节全部变形,我看着她依然在厨房里维持自己的主权,不由得心疼,尽管她依然利落的让我钦佩。
星期天回家,母亲说,中午我们吃炉面吧?家里还有肉。
我说,好!
女儿抢嘴,妈妈,姥姥每次都做你喜欢吃的。
是啊,母亲总是说,家里这几天豆角正多。要不就说,父亲想吃炉面了。我从没有认真想过,父母的爱在每一个细小的我忽视的地方。在不经意间,已经将我的人生裹满。
我吩咐小女儿撕豆角,我和面。母亲将肉从冰箱里取出,切开,灶台里的火烧得正旺。几分钟后,肉香四溢,小厨房里,到处是诱人的香气,黄猫、黑贝都颠颠的跑了来。母亲笑眯眯的骂,仍然将猪皮切成块,甩到院子里,喵喵、汪汪的声音也被丢了出去。
母亲做炉面,必是手擀面。将面团揉的光光的,长长的擀杖一圈一圈的压下来,叮叮咚咚打在面板上,间或,展开,垫些玉米面儿。十几分钟后,圆圆的面团便被擀的薄薄的,透明如纸。卷在擀杖上,从中间切开。面便层层铺开,均匀、细腻而白里透黄。
若说我还有一点遗传基因,那便是切面了吧。我把母亲擀好的面切得细细的,如发丝。十来分钟的活,干完了,手累得酸困酸困的,手臂都抬不起来了。我在一边揉着胳膊,母亲便已将豆角炒好,然后还沥出一碗香喷喷的菜汤来。
母亲将我切好的面拌油搅匀,一层一层的撒在豆角上。等豆角里的水将干未干,母亲把沥出的汤汁淋在面上。这时候,我便更加迫不及待了。
女儿剥好蒜,捣好,放进醋、香油。当然,若想辣味重点,可适当加一点水,或者干脆捣点辣椒进去。我把炒好的芝麻碾碎,黄瓜、葱叶切成丝。
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炉面终于出锅了。父亲一手执铲,一手拿筷,认真地兜起,上下翻搅,一点一点的,像专注于一件艺术品。
炉面浇上蒜泥,放芝麻、黄瓜、葱丝,搅拌好,一筷子下去,幸福便钻进味蕾里,翻滚着,雀跃着,跳上父母满是皱纹却开着花的脸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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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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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景红,笔名薇儿,女,黎城县红色文化研究会会员,长治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上党晚报、德州晚报、山西法制报、警方周刊等纸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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