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墙,南瓜花
篱笆墙,南瓜花
作者|张珍艺
有时候,我会无端的想起一些事情。比方说,看到这初夏的各种花开得那么的肆无忌惮,我就想起老家篱笆墙上的南瓜花来,它们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虽然面色土黄,却在阳光下笑得那么的灿烂,甚至有点夸张,即使比不得桂花、玫瑰等等,但它们坚信,南瓜花也是花。
其实呢,南瓜花也是有南瓜花的品格的。这么一想,我突然觉得有些惭愧起来,因为小时候我曾经在一篇作文里,把南瓜花比成是黄脸婆。彼时我的心里对于南瓜花,说成鄙视,有点为过,但说不在乎,却也是恰如其分的事情。老家篱笆墙上的南瓜花,开了一年又一年,年年都能保持她们那种肆无忌惮的笑容,在这一点上,人倒不如它了。
小时候,每当清明前后,跟着母亲一起扛着锄头到地理种包谷,总喜欢揣着南瓜籽,随同包谷一起种下去。后来,它们和包谷种籽一起发芽,沐浴着同样的阳光雨露,不久,就长出嫩嫩的两片叶子,看上去那么的娇弱。可是,要不了多长时间,它就慢慢地牵出长长的藤,长出又大又圆的叶子来,并迅速占据了大片的领地。我看见母亲给包谷施肥的时候,总是有意劈开南瓜,丝毫不在乎南瓜是否会有意见。母亲说,以后少在包谷地里种南瓜,它会和包谷抢营养的。她说南瓜命贱得很,种在哪儿都无所谓的。
后来,我就把南瓜种在家门口的篱笆墙下。种下后,很少去关心它,但是就像母亲说的那样,它果然该发芽就发芽,该长叶子就长叶子,该牵藤就牵藤,该开花就开花,该结瓜就结瓜,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不用谁去提醒,它一样也没落下。它们的藤蔓爬满了低矮的篱笆墙,叶子完全将篱笆墙覆盖,土黄色的花朵接二连三地开了起来,简直就是一道天然的绿色围墙。每一朵花的根部都长着一个椭圆形的小瓜儿,三三两两的蜜蜂藏在花蕊里采花粉,我总是爱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趁蜜蜂们不注意,迅速将南瓜花喇叭口收拢捏在手里。我这样做的原因是那时我特别喜欢听蜜蜂在被封闭的南瓜花里左冲右突、上蹿下跳找不到出路时发出的嗡嗡声。等它们毫无声息的时候,我以为它们被闷死了,结果我一松手,它们就倏地飞了出来,一溜烟逃走了。我觉得,哪怕只是一只小小的蜜蜂,它也是有大智慧的呢。
被我碰过的南瓜花,后来它那根部的小瓜儿就渐渐瘦了下去,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几天之后,花儿谢了,瓜儿也掉了。可照样还会有蜜蜂们飞来飞去地采 花粉,也不知道那只被我捉弄过的蜜蜂它到底有没有再来。
我不得不承认,南瓜在我的记忆里是占着一定位置的。万物成熟的秋天,我们扒开南瓜叶子,一个个硕大滚圆的南瓜躲在叶子底下,颜色和它们开出来的花一样,照例是那种土黄。那时,南瓜常常出现在我们的碗里,通常的形式有两种,一种是将削掉皮的南瓜抠去瓜瓤和瓜籽,切成块煮熟,什么佐料也不放,那种淡淡的甜味很是爽口;另一种是南瓜稀饭,把米和南瓜放在一起熬成的稀饭,是我至今难得忘记的美食。除了这两种以外,我不知道南瓜还能做成其它什么样的东西可以吃。
去年初冬,朋友小月邀我去她家坐坐。在她云龙山脚下的小院子里,我吃到了另一种用南瓜做的东西:南瓜饼。她的小院子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有池塘,石桌石凳,有鹅卵石和碎瓷砖铺成的小道,还有鸟儿在林间飞来飞去的身影。初冬的午后,阳光从林间漏下来,留下斑斑驳驳、摇摇曳曳的影子,恬淡而幽静。她递给我一本纳兰性德的书,说你先坐坐。我就坐在院子里晒着暖暖的太阳,一边品着她为我沏的菊花茶,一边看书。
茶只喝掉半杯,书也没看完几页,小月端来一个小碟子,说请我尝尝她做的南瓜饼。金黄金黄的南瓜饼,看上去挺诱人食欲的。我吃了一个,脆酥酥、香甜甜的。对,果然是我记忆里南瓜的那种原滋原味。我毫不客气地将那一碟南瓜饼一扫而光,小月坐在一旁看着我的吃相,忍不住吃吃地笑。
我是个吃货,打小就是,但是却嘴馋手笨加上人懒,关于吃的东西,什么也做不来。只有煮南瓜最简单、最方便。我常常想,等我退休以后,一定回老家去住,将老家的篱笆墙下都种上南瓜,闲时在瓜棚下看看书,听听风,那该是一种多么恬静而又安然的生活呢?
作者简介
张珍艺,穿青人,散文爱好者。有作品见《高原》《泸州作家》《散文选刊》《丹山》《毕节日报》《贵州日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