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万：爱的求索（书信体中篇小说连载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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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突然，有一天，，陶冶收到爱华这样一封信：
小陶——我敬爱的师兄！看了这样的称呼你一定感到震惊吧！是啊，怎能不感到震惊呢？我们的爱情才刚刚开始，却面临着社会和家庭的双重阻碍。
前天，我的姑父来我家，把我支开后，就向我的父母说了我们两的事，当时，因看他的神态和往常不同，我就留意在隔壁偷听。他们谈话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姑父先告诉我父母，说舆论传说我们两在谈恋爱，社会影响很坏，还说你简直不把他这个大队书记放在眼里，他要叫你立即离开宣传队。爸爸的思想当时还是比较开朗的。他说年青人在一起互相帮助，这是正常的，未必就像舆论传说的那样，真在谈恋爱；即使真有那么一回事，我们不愿，找他谈谈就是，“一家养女百家求”嘛，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妈妈一听，当时可就火了“亏你还是个国家干部，人家欺到自己女儿的头上了，你还有这么大的好忍性。那个穷小子太不自量，一个乳臭未干，老实巴交的乡巴佬，还想在我家闺女身上打主意，也不撒泡尿照照，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德行好，你忍着，我可因不下这口窝囊气。明天，老姑奶奶非要到他家去闹一场不可！”姑父听了我妈的一通牢骚，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停了一会，他便左右逢源的劝道：“大舅嫂，你不要性急嘛，依你这样闹出去，我们的脸上都没有什么光彩。他姓陶的纵然能一连翻上七十二个筋斗，还不是攥在我的手心里？婚姻大事并非儿戏。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收拾他！”
听了他们的一番谈话，我的心简直都要碎了。小陶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爱华 写于匆忙中
唉，一场无声的风波眼看就要开始了。陶冶在接到爱华来信的第二天，莫书记就委派年青支委找他“谈心”，对他说：爱华妈和莫书记早就讲好了，莫平和爱华远房表兄妹关系，他们的父亲都是干部，莫平已经入了党，当上了公社团委书记，爱华迟早也一定会推荐上去的，他们两家达亲是“门当户对”，爱华和莫平结合到一起，堪称是比翼双飞，前途无量。如果你自愿放弃对爱华的追求，莫书记答应让你担任民办教师；否则，莫书记不表态，谁也无法让你离开生产队的土地，说不定就得一辈子当社员（当时“农民”的习惯说法）。
要么放弃爱华，去当个民办教师；要么一辈子当社员。多么可怕的现实，多么恶劣的处境！几天来，极度的矛盾与痛苦无情的折磨着陶冶，他时而沉默不语，时而仰天长叹。他深信不疑，他们完全有权力这么做。
他想了很多很多。
前两次，方干事提名要自己到社中去教书，不就是莫书记软拖硬抗给压掉了吗？何况以前，大家之间还没有直接的矛盾纠葛，只是别人不吝馈赠得到当然的优先照顾，而把自己给排挤了，那种“近水楼台”自然是可以理解的。而今，这样一个意外的矛盾横亘在双方之间，不难想象，莫书记岂肯善罢甘休！
怎么办？放弃对爱华的追求，换取一个民办教师？不行！那是对爱情的亵渎，是丧失人格尊严的奇耻大辱。虽然那样分文不花便可以侥幸得到多年来求之不得的优待，但用这种牺牲爱情的卑鄙手段乞求工作，灵魂将一辈子得不到安逸。
小陶啊，小陶，你既然已经爱上了她，就应当不惜一切的追求她......
然而，一连几天，一些不堪忍受的恶言秽语不断传到陶冶的耳畔，交替回响：“穷小子”，“乡巴佬”，“不自量”，“撒泡尿照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比翼双飞，前途无量”，“党员干部门当户对”，“自有办法收拾他”，“一辈子当社员！”
“一辈子当社员”，这对陶冶来说，倒是意料之中的事。他想：她会永远爱一个“社员”吗？两人能相爱一辈子吗？“她”，她是谁？我最爱慕的人是谁呢？哦！爱华，我昔日的同学，今日的的恋人。
我爱她什么呢？我爱她好学不倦的可贵精神，记忆超群的非凡智慧，直抒胸臆的娓娓谈吐，富于联想的敏捷思维，守身如玉的高尚节操，洞察世事的锐利眼力。同这样的人结识、相爱，哪怕是短暂的一瞬，也是值得自我庆幸的。
有什么值得遗憾和悔恨的呢？纵使将来命运不济，真的一辈子种田，总有那么一段可以自慰的骄傲的历史吧！
人啊人，人生有几何，知音最难觅啊！
想到这里，陶冶不禁无所顾忌，反而更感到踏实安然了。因为，他爱的人是美的，他的心事是无愧于爱的，而他的秉性又恰恰是对于自己做过的事从无后悔，这回又何必后悔呢？既为之莫悔之。他决定将一如既往，继续大胆追求并将永远忠于着圣洁的爱，不管对方是否始终信守承诺。即使对方改变初衷，果真被抛却，她也会永远保留在自己心底。
如果不是莫平的父亲仗势提亲，又何尝有此波折？莫平啊，莫平，你我同学多年，相处不外，何必要强行拆散我们的姻缘！
想到此，陶冶不禁愤然提笔给莫平写信。
（五）
莫平同学，在前几次的民师人选中为我帮了不少忙，也为你即将来临的喜事而恭贺。
听说你爸爸和你舅妈已经商定，将你与爱华订为夫妻。果真如此，无疑是很“理想”的一对。因为，你们既是同学，亦是表兄妹，双方父亲又都是干部，如此结合，当然是“门当户对”。
不过，老同学，不瞒你说，爱华和我是自愿恋爱的，若论家庭、社会、政治经济等各方面条件，我与你相比自愧弗如。但要我以牺牲爱情来换取一个民办教师，这种出卖人格的荒唐交易非我秉性所为。对不起，宁愿一辈子修地球！
你和爱华是表兄妹关系不错，但你们之间有过爱情吗？如果你们也有爱情，介于这样的三角恋爱之中，我自然会急流勇退；但若不是这样，那又为什么片要赢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呢？何况，这样没有爱情的拼凑成婚，就真的像你父亲和舅母所说的“门当户对”幸福美满吗？
老同学之间，窃恕说话直言不讳。若有冒犯失敬之处，愿领赐教。
陶冶 顿首
故旧陶冶吾弟，老同学相叙，客套不喧。
近闻你与爱华恋爱一事遭到挫折，谨表慰安。
又闻莫平之父插手干预，你对莫平怀有成见。置身爱情之中，心灵创伤有感而发，心情是可以理解的。然，此事实乃莫平父同爱华妈强作主张，并非莫平、爱华之本意。你不该对莫平枉生怨气。
我们几人都是老同学，同窗好友，情同手足，彼此的性格和为人都是相互了解的。据我所知，莫平和爱华都还正为此事在同家里人闹别扭呢！当然，事情的结果往往是人们始料不及的，婚姻和爱情也未必是必然联系的，就像人的才干与地位并非成正比一样。故此，希望你要冷静地面对现实，既不能把问题看得过于简单，也不宜把问题想得过于复杂，尽量避免不必要的矛盾分歧，想最坏处着想，向最好处努力。
冤家宜解不宜结，切不可把事情搞得太僵。
以上赘言，意在奉劝贤弟平心静气，不妥之处，还望斧正。
学友 庄重
作者简介
老万，本名汪万涛，安徽省庐江县人，1956年出生，大专学历，爱好写作，曾在中国乡企报、中国建材报、厂长经理日报、企业家报、安徽日报、安徽经济报、巢湖日报、中国乡镇企业杂志、新闻世界、实与虚、组织建设、江淮风纪、安徽工作、安徽乡镇企业、企业家实践与思考等报刊媒体及《中国世纪颂》大型丛书发表作品50余万字，深受业内外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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