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我对不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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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强
双凤村有一个孤儿叫阿强,四岁时,父亲在一次打猎中受伤了,回到家里五六天后不治身亡,母亲面对一贫如洗的家流下了眼泪,把阿强托付给了熊大爷,嫁到了十多里外的人家,这样阿强就随着熊大爷生活。
阿强人很聪明,经常在小溪里捉鱼,就在阿强十岁时,离开了熊大爷,回到了家里;面对家徒四壁,阿强想以后以打柴、捕鱼为生,应该不难。村里的人也时不时地接济他一些衣裳,这样阿强倒也没冻着饿着。
在回家的第三年,阿强开始养羊了,是砍柴放羊两不误,一天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一条纯黑色的小狗,它眯着眼睛,嗷嗷地叫着,应该是饿了,阿强想如果有一条狗儿陪伴自己,那孤独的生活也许会热闹一些!
小黑狗
这样阿强把小黑狗带回了家,看着萌萌的小黑狗,阿强不由开心地叫了起来:“小黑,过来;小黑,过来!”小黑狗抬起了头,望着阿强,带着怀疑的目光慢慢的走了过来,呵呵,小黑狗,你就用这个名字吧!
小黑到家了,得有一个住的地方,住哪里呢﹖阿强在整个院子里走过了一下,考虑了一下,选择在他住房位置对面的角落搭了一个小棚子,里面放了厚厚的稻草,当作小黑狗的被子,这样一个温暖小窝造成了!
三天后,邻居们知道阿强家来了一只小狗,都来瞧瞧,小黑萌萌的翘起了头望着他们,有人说:“这是家狗吗﹖应该是一条野狗,长大后会很凶!”有人附和说:“这野狗是难驯服,将来养大了肯定是要出事!”
阿强听了很生气,根本不想理他们,这个时候哪里还有野狗啊﹖这狗一定是谁家养的狗在外生下的崽;看着这只狗,它肉嘟嘟的,是这么憨傻,很像自己,养大了一定是条看家护院的好狗,以后就相互为伴吧!
小黑狗长大了
羊圈里有只母羊十天前下崽了,就用羊奶给小黑喝,这个正好!小黑确实有灵气,才睁开眼睛就知道自己往羊圈跑,老母羊也惯着它,每次它来了,小羊羔都躲的远远的,而老山羊像养自己崽似的趴下来喂它!
每次在老山羊给狗喂奶时,阿强也在旁边,看到小黑那一种吃饱喝足的劲,又是享受,又是幸福,让他也有一种幸福感,心里不由兴奋起来,经常给邻居们说:“这狗娃娃还知道自己认娘哩,真省了我不少事。”
一晃三个月就过去了,小黑狗也成了一条半大的狗,阿强在小黑没来时,根本舍不得买肉吃,可自从小黑狗来了,他就经常买上两根猪骨头,给狗开荤,因为吃的好,这狗浑身的毛油亮亮的,看起来神气极了。
阿强去放羊,小黑就走在羊群的前边开道,哪只羊出小差掉了队,小黑嗷嗷叫着立马给赶回来,这样阿强把羊放到山上后,就找到柴多的地方砍起柴来,到吃饭时,阿强叫上一声小黑,它就负责带着羊群回家!
晚上,羊群都进了羊圈里,小黑就守在羊圈边上负责安全。一次,阿强晚上起来撒尿,发现小黑竟然跳到羊圈里还在喝老山羊的奶,阿强暗骂了一句:“原来是你个狗娃娃在搞鬼,怪不得小羊羔饿的咩咩叫呢。”
小黑已这么大了,还在吃羊奶,应该是白天肚子没吃饱,它做了坏事,被阿强逮个正着,但小黑它也不怕,向阿强伸出了舌头、摇了摇尾巴。其实阿强才不想管呢,它放羊出了力,就该给它一点羊奶补偿补偿。
小黑也不知是什么狗品种,本来以为已经长大了,可没想到它还在长,阿强把它前爪搭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好家伙,个子都要赶上一个人高了,这要是以后长大了,把它前爪搭起来那不是比一个人还要高啊!
这么大的块头,吃食也是好手,难怪还喝羊奶,就连粉碎给羊吃的麸糠,它还能吃掉一大盆;阿强指着它的脑袋骂道:“你个狗娃娃,再长老子可养不起你喽。”小黑像是听懂了,伸出了舌头舔了舔阿强的脸。
村长家的黑虎狗
一年后,小黑长大了,把它前爪搭起来比阿强还高了,它在阿强的身边如同一只小狮子,有点让人害怕!这天阿强放羊从村西头回来,村长家的“黑虎”发了疯似的冲进了羊群,叼着一只小羊羔就不松开了。
这黑虎是村长家养的一条名贵的狗,据说它的一顿饭,村长要给它一斤的猪肉吃,虽然黑虎每天总吃着猪肉,可是街坊邻居的鸡鸭还是经常被它咬死,村长很是无奈,可都是照价赔偿,大家也没什么话可说。
也许是黑虎吃惯了猪肉,想换换口味,不知小羊羔的味道怎么样﹖这么大了还没吃过,它见到了羊群从前面走来,正合它心中的意,自然而然地就冲进了羊群,至于后果怎样,那不管,反正有村长为它善后!
阿强自然不敢管,一是怕这狗发了狂咬了自己,二是怕打坏了狗自己赔偿不起。阿强有顾虑,可狗却不顾虑,阿强正愣神的功夫,小黑箭一样冲了上去,两只黑狗转眼间缠斗在了一起,像两朵黑云滚来滚去。
阿强的小黑是吃麸糠长大的,虽然个子比阿强还大,可怎么抵得上村长家吃肉长大的黑虎,在两团黑影中,小黑明显比黑虎瘦了一圈,阿强是愁容满面,如赔上一只羊羔还好说,小黑可千万不能被黑虎咬死!
阿强现在才十六岁,还没结婚,自然也没有孩子,但早就已当家了,小黑从小被阿强养大,阿强早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小黑的耳朵被黑虎咬出了血,阿强是一阵阵心疼,是咬牙切齿,想杀了黑虎!
黑虎死了
阿强虽然很恨黑虎,但还得想个办法把两条狗拉开,因为狗打架的时候,人是不能靠前,如果惹怒了狗,恐怕连它的主人都是要咬;阿强跑到不远处拿了根棍子,一溜烟小跑回来,可眼前的一幕让他傻了眼。
就在阿强拿棍子回来功夫,只见小黑咬着黑虎的脖子是精神抖擞,在羊圈里站着,而躺在它身下的黑虎已经是奄奄一息了,看来小黑为了回报老山羊母亲的恩,已经反败为胜,它的对手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了。
黑虎,村长家的狗,可名贵了,据说卖了钱,能够在村里盖一间好房子。可现在黑虎死了,这可把阿强给吓坏了,纵然是把自己的三间破土房和满圈的羊都赔给人家,村长也是不会答应哇!怎么办﹖怎么办﹖
想到这,阿强拿起棍子,狠下心来给了小黑两棍子,小黑被打的趴在地上,嗷嗷地直叫,为什么要打我啊﹖我可是为了守护羊群打败黑虎的功臣,好像不知道从没打过它的二强为什么打它,眼睛里满是委屈!
村长听说自己的黑虎被咬死了,还不相信,黑虎可是出了名的霸道,只要它一出来,别的狗都要让行,还咬死过两只别人家的狗,什么时候听说自己的狗挨过欺负,一大帮和村长一起打牌的朋友都跑了出来。
阿强站在一旁,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小心谨慎地看着村长他们,村长看见黑虎的颈上出着血,躺在羊圈的一动不动了,他的脸色就发了黑,很生气的推了一下阿强:“你赔偿?你知道黑虎要多少钱吗?”
这时村里越来越多的人走过来了,他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这下黑虎死了,阿强摊上大事了……”,“这村长家的大黑狗可是国外引进的名犬,听说可贵着哩……”,“这种狗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死了……”
约斗
这时一个穿着油头粉面的老男人站了出来,看起来像一个有钱的人,是刚刚在村长家里打牌,听黑虎死了,就和村过来了,他幸灾乐祸的问道:“这村长家的大黑狗是被哪条狗咬死的﹖你们牵过来给我看看……”
阿强听了后,望了望村长凶狠的目光、黑色的脸,快速地跑到羊圈里,看到小黑的耳朵上还有血在滴着,不由有点心疼,就在小黑的头上摸了摸,小黑对阿强吐着舌头,好像说:“主人我勇敢不﹖我威武不﹖”
“这狗什么品种?”油头粉面的老男人问。
阿强一个十六岁的孤儿,还没有出过村,哪里懂得狗还分什么品种﹖狗难道也如人一样分贵贱﹖当时只是看着小黑孤单,想起了自己是个孤儿,就捡回来作个伴,长大看家护院,不想长大了还可以替他放羊!
油头粉面的老男人又说道:“我家里也养了一条大狗,很会打架,还从来没败过,明天我拉过来,让你的狗和我的狗打一架,如果你的狗打赢了,我就替你赔偿村长的损失,怎么样?反正你又没有什么损失!”
村长一听狗打架,这下有戏看了,不由就笑了起来,朋友的那只狗他可是见过,小牛犊子一般,而且是血统纯正的斗狗,骨头像钢筋一样硬,别说二强的杂种狗了,估计就是豹子也敢斗一斗,它怎么也赢不了。
村长笑着对阿强说:“阿强,只要你的狗打上一场,不管输赢,我都不要你赔了!要知道我的黑虎是和你的狗打架死了,你得赔,黑虎是我从国外买回来的,那可花了我差不多一栋房子的钱哦,你这多钱吗﹖”
阿强面对村长的淫威,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犹豫了半天,露出痛苦的脸色,终于答应了,逼到了这一步,只能赌一赌了。虽然很是心疼小黑,可一个家徒四壁、一穷二白的孤儿,又会有谁来帮他说话呢﹖
斗狗
第二天,村里的人知道阿强要和村长的朋友斗狗,这可是一个高兴的日子,斗狗可是富人才能玩的游戏,不想现在能免费观赏,这应该感谢阿强的狗,都来围观:“听说人家那可是专业的斗狗,这不是闹哩?”
村里的人都知道,阿强的狗是一只山上来的野狗,它能强大到哪里去﹖能打死村长的狗已是意外了〕都不看好它!那人用了货车把自己的狗连同圈狗用的大笼子都拉了过来,说是狗太凶猛了,平时不敢放出来。
阿强看着这么大的狗,比小黑还要大一圈,不由拖延再三把小黑塞进了笼子,不忍心的闭上了眼。那人的狗实在健硕极了,威风凛凛的像个将军,见有别的狗侵占了它的地盘,马上低着头龇牙咧嘴的要扑过来。
小黑象怕极了,萎缩在笼子的一角,眼巴巴的看着阿强,像是说:“这个狗可以打吗﹖如果打死了怎么办﹖”要知道上次咬死了黑虎,还挨了主人几木棍,可痛死它了!它深深地知道,以后怎样不能再打架了!
村民都以为阿强的小黑狗害怕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村长也叹了口气,对阿强撇撇嘴说:“真没劲!”那条斗狗还在向阿强的狗凑近,喉咙里呜呜的发出警告的声音。阿强的狗趴在角落里,若无其事的看着它。
突然,那条斗狗一个虎扑,凶猛地扑了过来,阿强的狗不知用什么方法,灵敏的躲过了,只是缩到了笼子的另一个角落。阿强知道小黑打不过了,就向村长求饶:“哎呀,打不过打不过,土狗咋能和洋狗比?”
村长有意要阿强的小黑狗死,不耐烦地说:“你的狗还没打呢,怎么就知道不能比?”那斗狗一击不中,见对手只顾逃跑,胆子就大了起来,接连向阿强的狗发出凶狠的攻击。
阿强的狗没躲过,还是被斗狗叼着躺在地上,小黑呜呜地叫着,阿强心疼得直掉眼泪,不过村长和他的朋友们却不住地拍手喝彩,村里的人也不由得大叫起来,斗狗真是太精彩了,这富人的享受真是不一样。
小黑发威了
阿强飞快地走近笼子,使劲地对着小黑拍打着,大声地喊起来:“狗娃子,站起来,狗娃子,快些站起来,咬它,用力咬它,你咬死它了,就会活着,就会有肉吃!快些站起来,不然你就死了,快些站起来!”
小黑真是聪明,好像听懂了阿强的话,一个挺身就站了起来,气势突然就变了。斗狗没有感觉到对手的变化,还在一味的进攻,小黑立起身子,在斗狗一个不注意的情况咬住了它的脖子,死死咬住不再松开。
那斗狗体力真的很好,不侮名狗之名,在被咬住脖子后,还依然在奋力挣扎,这两只狗在笼子里不停地转着,咬着不放松,又转了几十圈,这样又过了十多分钟,那斗狗还是倒下了,慢慢地伸直了四只脚!
大家见到斗狗死了,不解,大为惊讶,这狗大这么多,怎么还斗不蠃呢﹖斗狗的主人更是回不过神来,懵了,看着笼子迟迟不语,阿强迫不及待的打开笼子,钻进笼子和小黑抱在一起,把它狠狠地亲了一遍!
小黑这一次是惨胜,它浑身是伤,多处还在淌血,它顾不得自己的疼,回应着舔着阿强的脸,这次又胜利了,终于不用顾虑赔偿的问题了!回家吧,回家给它一顿好吃的,也好把伤口治治,争取早点好起来!
在阿强准备走的时候,这个油头粉面的老男人看着小黑非常不舍,一脸诚恳地向阿强问道:“这条狗多少钱卖﹖”阿强牵着小黑连忙摆手:“小黑是我的家人,我是多少钱都不会卖,你们就打消这个念头吧!”
时间一天天过去,好多人听说阿强养了一条又护主又会打架的大黑狗,慕名而来,看过以后,大为惊讶,怎么会有这样纯黑的狗,太喜欢了,狗价一路飙升,换了钱能在县城买套房子,阿强都是一口回绝了。
小黑之死
不久之后的一天夜里,阿强家里来了偷狗的小偷,阿强被小黑的叫声惊醒了,起来一看,小偷被小黑咬成了重伤,这小偷怎么那么面熟﹖不是上次出价最高的那个卖狗吗﹖难道卖不到还能偷到﹖智力太低了!
小黑的名气是越来越大,就如同一个明星,村里的人都很喜欢,每次都带了饮食过来坐下来与它玩,只是对村长不一样,每次村长来了,小黑都跑出来汪汪的叫,吓得村长不敢进屋,看来小黑是非常记仇的!
村长很是生气,对着小黑说:“总有一日我要阿强亲手打死你,看你还这么凶!”一年后的一天,村长说:村里要禁狗了,所有的狗都得杀了;特别是阿强家养的大黑狗,那一定要杀了,这么大的狗谁不怕!”
的确,喂养的大型狗,一要给狗做检查,二要防止咬人;如咬了人,一次得付几千元疫苗费!这次村里开展了打狗运动,阿强实在不甘,用胳膊粗的铁管打了小黑七八下,死了,埋在了抱回它的那个山坡上。
阿强流着眼泪,坐在土堆前不停地哭着:“小黑,我对不住你啊!实在不该把你打死啊!你至死还在朝他摇尾巴……”
写于湘南千年水乡古镇大浦
2020.12.15.2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