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喻还是比拟——三年级《燕子》

统编版三年级下册教材第二课郑振铎先生的《燕子》一文，我特别喜欢，原文，更喜欢。

厦门思明区的老师们针对这篇文章，讨论了一个这样的问题，非常热烈，也非常有启发，抄录如下：

---

请问“千条万条的柔柳，红的白的黄的花，青的草,绿的叶,都像赶集似的聚拢来，形成了烂漫无比的春天。”是比喻句,还是拟人句?

首先老师们通过查阅资料，获得如下结论：

一,区别比拟/比喻
1，不能从比拟/比喻的对象区别。因为①比拟可将物拟作人，也可将人拟作物。②比喻可将物比作人，也可将人比作物。
2，不能靠看有无喻词/是否可加喻词作判断。这只是辅助手段，不是主要标准。如①毛竹呼啦地响，好像在焦急地叫喊…(比拟)②风像在地上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比拟)
3，只能从二者的不同性质/作用来区别。①比喻，用与本体事物有相似点的另一事物作比；定要有相似点，正是通过相似点使本体/喻体联系起来。②比拟，是用乙事物具有的特性(称谓、动作、行为、性状…)写甲事物。或者说，是把乙事物的特性“强加”于甲事物。这乙事物△一般是有生命力的、能活动、有情感的，△或者是比甲事物具体实在一些的，于是本来没有生命力的、不能活动、没有情感的事物，竟然变得有生命、能活动、有情感了，或者本来较抽象，不那么实在的事物变得具体实在了，当然就增添了语言的生动性一一这是比拟的主要修辞作用。由此可见，比拟不像比喻强调甲乙两事物的相似点，而是着重于利用它们之间d不同特性，这是二者重要的区别所在。

然后，请教专家：

有专家说，”(以下)意见值得重视”：”比拟主要是把适用于乙类事物的动词/形容词用于甲类事物。”
我们感到这个办法较好用。
三，例①高粱好似一队队的“红领巾”，悄悄地把周围的道路观察;向日葵搖头微笑着，…矮小而年高的垂柳，用…叶子抚摸着…庄稼;密集的芦苇，细心地护卫着脚下偷偷开放的野花。

[说明] 将适用于乙类事物(人)的动词用于甲事物(高粱/向日葵/柳/芦苇)。

例②(柳/花/草/叶)都像赶集似的聚拢来，形成了烂漫无比的春天。[说明]集日，乡人从四村八里向集市聚拢(买/卖…)谓之赶集。将用于(众多乡)人的动词”聚拢”用于比拟(众多)
植物同时集中(在春季)生长开放。
又：“像”可去。

最后结论：这个修辞，是比拟，不是比喻。

---

通过这样的讨论，澄清了比喻和比拟（拟人、拟物）的区别，并且用这些知识对这个辭格做了准确判断。

比喻和比拟是容易混淆的辭格，比喻要求本体跟喻体有相似点；比拟则要求本体和拟体有相关点，比喻必须出现喻体，比拟可以不出现拟体。

在邵敬敏先生主编的现代汉语通论的教材中，比喻和比拟分别这样定义：

比喻：用与本体（甲）本质不同但有相似性的喻体（乙）来描写或说明本体，从而更形象、生动地表现本体的特征或作用，这种辭格叫比喻。

比拟：运用联想，直接将本体当做拟体进行描写或陈述，从而体现表达者的喜爱或憎恨的情感态度，这种辭格叫比拟。

然后，进一步申述，从结构上说，比喻应该由四个要素构成：本体、喻体、喻词、相似点。本体是被描写或说明的对象，喻体是用来作比的对象，喻词是用来连接本体和喻体的词语。相似点则是将本体和喻体联系起来的要素。

比拟，包含本体、拟体和拟词。本体是被陈述者或描述者。拟体是被摹拟的对象，但拟体本身并不出现，出现的是跟它紧密相关的行为、属性等因素，从而构成陈述或描写关系。因此，从形式上说，比拟只有两个要素，本体和拟词。

对应上文提到的专家所言：

“适用于乙类事物的动词、形容词用于甲类事物”——“但拟体本身并不出现，出现的是跟它紧密相关的行为、属性等因素”，行为——动词；属性——形容词。

也正因为如此，陈望道先生在《修辞学发凡》中，把比喻归类为“材料的辭格”；比拟是“意境上的辭格”。

这篇课文的第四自然段，有个词语叫“波光粼粼”，这是一个口水词，如果我们用下面的句子来描绘这个“波光粼粼”，让学生知道口水词之外，其实还有更加精彩精准的表述，其实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教学内容，因为，这个单元，本来就是要想象画面，“只吹起了绝细绝细的千万个翻翻的小皱纹”，“一阵清风吹过，池水泛起了层层波纹”“粼粼如縠纹”这些表达，可能比波光粼粼更加丰富，更加形象。提供如下材料，供各位帮助学生积累语料，丰富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