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遥‖婆婆,我讨厌你
叶云作为准儿媳妇儿去刘大满家吃的第一顿饭,竟然是一碗简单的的油泼面。
现在回想起来,叶云当时就不该嫁给刘大满。
一碗油泼面,闻不到葱花的香味,尝不到蒜的辛辣,一根绿菜叶也见不着。
只能说明两个问题,要么这家很穷,要么婆婆很懒。说到穷,叶云之所以和刘大满确立关系,还不是看准了了他家住在市政府家属院,他爸是计量局科长。怎么会穷呢?
看来婆婆不是个贤惠人,非但不勤快还很自私,在以后的岁月里,叶云尝够了婆婆的懒惰与狡诈。
婚后初到一个新家,一切都是陌生的。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叶云,几乎在娘家没做过饭。可是在这个家每一餐饭,婆婆都要叫上她进厨房,而她又是个既不会做饭又没眼力见的,因此站在厨房里常常六神无主,不知该干什么。婆婆冷眼瞧着生气,叶云有几次问话,婆婆竟不理,把个羞涩单纯的叶云搞得十分难堪。
难堪了几次,叶云学乖了,只低头干些剥葱,摘菜,刷锅洗碗的粗糙之活。
后来叶云终于找了临时工作,宾馆服务员,也算避开了待在家的尴尬与无聊。
自从开始上班可真是苦了叶云,由于常常是三班倒,早班,晚班和夜班。因此上班时间总是在饭点的时候必须赶到,叶云就得提前吃饭,公婆却从来不把这些事放心上。有次,大姑子从乡下上来,懂事的叶云出去用身上仅有的二十几元钱买了菜和肉,回来在厨房忙乎了半天,婆婆只顾着在客厅和大女儿聊天。11点了也不进来炒菜。叶云不好意思打断母女二人的聊天。最后还是小叔子看不惯:“妈,你咋回事儿?我嫂子要上班了,人家把菜买回来,你到现在也不做饭”。婆婆一看儿子凶了,赶快迎着笑脸说,我咋给忘了现在就炒菜。哪里还来得及,叶云,饿着肚子去上班了。还对着全家人一脸陪笑说,没啥。
以前不知道妈在身边的幸福,自从结了婚,叶云才知道母亲有多么的温暖。
半年后刘大满在厂里要了一间房子,小两口终于搬出去住了。
叶云怀孕了。
第二年夏天生了一个胖小子,因为刘大满上班,所以又在婆家坐月子。叶云的父母亲来看了女儿好几次,送了好多吃的,两只鸡,两只猪蹄,一只四斤重的大肘子,三条鱼,按说这么多吃的,够叶云月子里下奶了。
但是婆婆不是个爱在锅灶上忙活的人,只几顿饭,就做光吃尽,舍不得用煤气灶,炖的鸡汤清汤寡水,鸡肉根本咬不动。
叶云的妈妈非常不满,伺侯月子人连炉子都不生,吃的饭能有营养吗?孩子的奶够吃吗?
第二个月,母亲就接回来叶云,天天鸡汤面、鲫鱼汤,叶云的乳房第一次有了发涨的感觉。
到了孩子过百天之时,婆婆也没有把叶云接回家的打算,娘家再好,妈在亲,也不能长久住下去啊,还有哥哥嫂子呢。
冬天,叶云和孩子住回了老公的单位,婆婆家有暖气,老公单位是个快倒闭的工厂,条件自然差,可叶云争气,她不想和婆婆搅在一起,自己的独立日子过起来才畅快,不必看婆婆脸色。
养孩子的日子辛苦而甜蜜,这期间,婆婆没有帮过任何忙,所有的时间,婆婆都是在麻将桌上度过的。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儿子考上了大学,一切如愿以偿,叶云终于可以歇歇了,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为自己而活了。
生活惬意而闲散,虽然还上班,但再也不用赶时间回家做饭了,假期也能出去旅游了,尽管自己已不在年轻,但生活却可以以年轻的方式过着。
美好又一次被打破了,婆婆要住他们家。
凭什么?
小儿媳妇振振有词地说道:就凭有两个儿子,你们是老大。
叶云想说:你们一直和老人住在一起。公公虽然去世了。但是把你们的孩子也照看、接送到小学四年级。现在老太太年龄大了,没用了,你们就朝外赶。我们的孩子父母一天也没管过,凭啥老太太让我们管。
这些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叶云知道老公绝对是没意见的。自己敢说出那样的话,除非两人不过日子了。
最后的结果是每人家里住半年。老二家有暖气,冬天住,叶云家夏天住,以婆婆的生日为界限。
生活又是一塌糊涂了。
从嫁给刘大满的那一天起,婆婆就整天打麻将。如今由于脑梗走路歪歪扭扭,还是依然天天打麻将。
刘大满是个孝顺儿子,父亲心梗突然去世,伤心了半年,如今能侍奉母亲,自然是百依百顺。
婆婆打麻将输多赢少,叶云听几个麻友说,实在不好意思每天赢刘大满妈的钱了。
叶云对刘大满喊,能不能别给你妈钱了,你妈没有退休金一分钱不挣,每天输三十,照这样下去,我何苦上班呢?
一次叶云刚下班到家,准备做饭,婆婆竟然不吃饭就要出去打麻将,说去的迟了,就争不上位置。为这,刘大满从此以后下班每天早回来半个小时做饭,以满足他妈的要求。
除过打麻将,老太太在家里就是打瞌睡,啥家务活都不干,有次叶云说,妈,你没事儿洗洗你的毛巾吧,闻起来都有味儿了。
老太太理直气壮地说,你为什么不顺便给我洗了?
叶云当即反问,你儿子的一双脏袜子放阳台几天了,你咋不洗?家里的蒜和葱咋没见你剥过?
婆婆天天打麻将的日子就这样持续了五六年,由于不锻炼,她越发的胖了,肚子圆鼓鼓的,腿由于走路少却越来越细,脑梗使她行动越发得缓慢。
最近几日,叶云回家时,路过麻将馆发现婆婆竟然没打,而是坐在旁边看,太阳真是打西边儿出来了!
回到家刘大满说,院里的人不愿意和他打。
为什么?叶云问。
他垒牌不整齐,打牌打的特别慢。她就是天天输钱,人家也不愿意和他打,嫌没意思。
从此婆婆的生活内容就是天天看别人打麻将。比上班还准时积极。
2020年开始,婆婆不愿下楼了,她不愿尝受被冷落的滋味。
从早坐到晚,那张沙发被他坐了一个大坑。
刘大满以前总耐心地劝母亲要多活动,但现在对于从不照做的母亲也是一肚子火。
让她进厕所后开灯,从不。
让她多喝水,懒得倒。
让她勤洗澡,不洗(最终叶云给她定期洗澡)。
让她每天拍手锻炼,从来没做过
让她吃饭端起碗,不端。
让她晚上下楼,院子转转,不去。
一个啥事都不干的人,会怎样?
电视从早开到晚,却根本不看,只是为了有个声音陪伴。
越来越不爱说话。
叶云和刘大满回到家,不管走到哪里,老太太的眼睛就盯到哪里,就像一个只会转动头颅的木偶。
只要叶云和大满躺到床上休息,老太太就开始不停的上厕所。一次最高纪录是,1小时上了10次厕所。
叶云总是笑怼大满说:“你妈借上厕所和你对话呢?”
逢年过节亲戚朋友一大堆人热热闹闹欢聚一堂,所有人一一都问候她时,她笑的满脸开花。但当大家谈论别的事情时,她就听不进去,一脸郁郁寡欢。每次大家说的特别开心时,她竟开始唉声叹气,这样常常扫了一群人的兴,亲戚朋友看望她的人也越来越少。
晚上七点就上床,天还是大亮,甚至太阳都没落下。早晨四五点钟就起床,刷牙洗脸的动静闹得好大,叶云甭想继续睡觉。有次老太太耗完了瞌睡,半夜一点起床坐在客厅,打开电视……震耳欲聋的声音吵醒了叶云和刘大满,两人站在客厅怒目盯向老太太,老太太却一脸无辜……
最让人受不了的事情来了。
老太太上厕所开始遗屎漏尿,并非她上不了厕所,而是不愿意端正地坐在马桶上,每次只坐一点边沿,结果弄的到处都是。
叶云气坏了,只要自己在家,每次婆婆上厕所,她总要跟去,甚至半夜起来也跟着,纠正她的错误姿势。这样纠正的次数多了,老太太慢慢的还有所改变。
可叶云晚上哪里也去不了,他得看着婆婆,陪着婆婆,日子过得索然无味。刘大满忙着上班,有点闲时间还想和朋友聚在一起。照顾婆婆的任务自然落在叶云身上,生活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以前她还想着陪老太太多说说话,可是现在只要看到她,一种厌恶油然而生。可是无论怎样的烦心,伺候老太太的事情一样也没少干过,一日三餐端饭,按时吃药,定期洗澡,勤换衣服……刘大满自己都说,我媳妇比我对俺妈好。
每次给老太太洗澡时,那满身的肥肉,滚圆的肚皮,叶云总想起老太太曾经给极度厌烦她的小儿子说过的一句恶狠狠的话:“我就是一只癞蛤蟆,趴在你的脚面上,你怎么抖也抖不掉,我赖也要赖你一辈子。”
每每想到这里,叶云总是不寒而栗。
生活总是让人承受很多无奈,正是这种无奈造就了人生的酸甜苦辣,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生活同样也有选择你的权利,即使全世界遗弃了这个自私的婆婆,作为儿子不能遗弃自己的母亲,作为叶云不能遗弃自己的责任。
作者简介:云之遥,陕西商洛人,文学爱好者,喜欢吐槽生活的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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