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化汤治疗足病五则
王禹增 指导：顾植山
［摘要］备化汤处方出自陈无择《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为丑、未之年按太阴湿土司天、太阳寒水在泉的运气特点而设立。通过跟随龙砂医学流派代表性传承人顾植山老师学习，在五运六气理论指导下使用备化汤原方治疗骨科疾病同样取得了较好的疗效。摘选用备化汤治疗足病的医案五则，以说明备化汤适用于骨科临床；把握好运气病机，不局限于乙未年使用。
［关键词］五运六气；顾植山；备化汤；医案；足病
［中图分类号］R289.5 ［文献标志码］B
［文章编号］0257-358X（2017）03-0247-02
备化汤（木瓜、茯苓、牛膝、炮附子、干地黄、覆盆子、生姜、甘草）出自陈无择《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为丑、未之年按太阴湿土司天、太阳寒水在泉的运气特点而设立的一张名方。余虽从医三十余年，但作为一名骨科医生对此方了解甚少。自2014年投师于安徽中医药大学教授、龙砂医学流派代表性传承人顾植山老师门下，有幸侍诊于恩师左右，得师言传身教，才有初窥门径之感。顾老师讲，运气方的运用并不局限在内科，各科疾病均可使用，笔者从事于骨科临床，遂于2015年乙未年将备化汤试用于骨科诸病症，并按老师的要求，运用名方特别是初次使用时，尽量原方使用，少做或不做加减，这样可更好地观察疗效。兹将临证时用备化汤原方治疗获得较好疗效的五则病案记述如下，以求正于同道。
1跟痛案
王某，女，52岁，公务员。因左足跟部疼痛3天就诊。初诊2015年3月3日：患者为中年女性，体型较胖。3天前的上午无明显诱因突然出现左足跟部外侧疼痛，起初以为鞋子里有东西硌脚，脱鞋仔细检查未发现任何异物，也没有远足及受伤史，在某医院就诊，拍片、化验等检查未见明显异常，给云南白药气雾剂、醋氯芬酸缓释片等应用，当天疼痛稍有好转。然第二天疼痛依然，且有加剧之势，以致行走困难，遂求治于中医。刻诊：疼痛位于外踝直下方，跟骨的外侧面接近足底缘，即腓骨肌下支持带止点的部位，外观不红不肿，皮温不高，有1cm×2cm的明显压痛区，触摸时皮下组织有肿胀感，腰、髋体检未见阳性体征，患者除平日稍有怕凉之外，否认有其他病史。舌质淡，苔薄白，脉沉弦。诊为跟痛症。考虑到2015年为乙未之岁，太阴湿土司天、太阳寒水在泉。又时值初之气，厥阴加临厥阴，依正方备化汤原方，给予温阳祛寒，逐湿通络，处方：炮附子10g（先煎），宣木瓜15g，云茯苓10g，川牛膝15g，生地黄20g，覆盆子15g，淡干姜6g，炙甘草6g，7剂。每日1剂，水煎400mL，早晚各温服200mL。2015年3月10日复诊：跟部疼痛基本消失，原压痛区及皮下组织的肿胀感未再检出，已能正常行走上下班，照上方给3剂以巩固疗效。
2右跗部疼痛案
马某，女，29岁，农民。因右跗部疼痛1个月就诊。初诊2015年3月19日：右跗部疼痛1个月，无外伤史，曾在当地拍片示副舟骨损伤，经服用止痛药物效果不明显，当地县医院拟手术治疗。患者考虑到手术风险等因素，愿到市级医院治疗，遂由家人陪同来我院准备手术。查：右足跗部内侧肿胀，压痛明显，腰、髋、膝未见明显异常，舌质淡，苔薄腻，脉沉弱。此证当属寒湿阻络，遂劝患者暂缓手术，可试用中药治疗。考虑到此证与上一病案在时象和证象有相似之处，也给予备化汤原方10剂（方药同前）。2015年4月2日二诊：患者服用后，右跗部疼痛已减大半，跗部内侧肿胀、压痛消失，能胜任一般的家务劳动，对中药治疗的效果出乎意料之外，不再考虑手术之事，再取原方10剂，继续服用，以巩固疗效。
3足裂案
刘某，男，45岁，公务员。初诊2015年11月11日：足跟处皲裂、疼痛、出血近10年，冬季常涂抹凡士林等外用药后，再用塑料袋包裹，行走时足跟疼痛难忍，甚为不便。小腿湿冷，四季在室内需穿棉拖鞋。曾尝试中西药内服、外用等多种方法，效果不理想。查：双足跟处皲裂，裂口周围皮肤粗糙、增厚、发硬，裂口深处渗血，舌淡青，苔白滑，脉沉弱。备化汤原方10剂（方药同前）。2015年11月21日二诊：服药后疼痛、怕冷明显缓解，足裂处像脱了一层皮，小的裂口已经愈合，大的裂口已不再出血，小腿渐暖，湿冷感减轻，连以前稍一着凉即犯的鼻炎也得到了缓解。效不更方，原方再给10剂。
4左踝肿痛案
肖某，女，14岁，在校中学生，2016年3月5日初诊。患者于2014年夏季运动后出现左踝疼痛，休息后缓解，以后断断续续，每于运动后复发，进入2015年后逐渐加重，稍动即痛，不能正常行走，影响了日常生活。曾于2015年2月26日在本院就诊拍片，除足弓稍平外，未见骨质异常，接诊医师考虑扁平足，给予活血止痛药物，效果不理想。因临近中考，需加测体育考分，平时根本无法正常训练，很是着急，遂求治于中医。刻下：左踝肿胀，内踝后侧压痛明显，舌淡嫩苔薄腻，脉沉弱。德州2015年冬最低温度降至零下19℃，是1981年以来最冷天气，一些树木被冻死。今虽至丙寅初之气，但天气仍寒。以往德州3月份平均温度是1～13℃，天气寒冷，今年更甚，气象表明乙未年太阳寒水的影响仍在，遂给备化汤原方10剂（方药同前）。2016年3月19日二诊：药后显效，病去大半，内踝后侧仅存轻度压痛，行走时疼痛基本消失，已能进行间断的体育训练。原方再给10剂。2016年5月13日电话随访，肿痛完全消失，已顺利通过中考体育测试。
5右踝肿痛案
王某，男，40岁，经商，2016年3月5日初诊。右足踝前外侧自2015年秋无明显诱因出现行走疼痛，在邯郸某医院就诊，拍片未见骨质及结构异常，给予云南白药等外用效果不理想。平素血糖高，饮酒，不吸烟。曾考虑血糖因素，在内分泌科治疗，但血糖降至正常后也未见疼痛好转。2016年2月21日在威海加重，遂在当地就诊拍片仍未见骨质及结构异常，嘱休息观察，未做其他处理。3月5日来本院就诊，行MR平扫示：右足距骨周围关节积液。舌质淡，苔薄腻，脉弦滑。考虑到与上述病例相似的因素，给予备化汤原方（方药同前），连用20剂。4月5日复诊：足痛完全消失，已能正常行走，外出未再受到影响。此后患者专门前来要求再给开中药方，拟继续服用中药，但并非因为踝肿痛复发，而是在当初服用中药期间，感觉稍加生活干预，血糖即能降至正常，且身心舒服，浑身有力，比起单纯服用降糖药，效果要好得多。
6体会
中医学家方药中先生曾指出，五运六气学说“是中医理论的基础和渊源”，古代医家多结合运气学说来诠释和治疗疾病，虽也“造成一些医家按图索骥，滥讲运气的流弊”，但也不能因噎废食，全盘否定运气学说的重要理论价值。
龙砂医家缪问认为：“丑未之岁，阴专其令，阳气退避，民病腹胀，胕肿，痞逆，拘急，其为寒湿合邪可知。夫寒则太阳之气不行，湿则太阴之气不运”，对此类病患宜用备化汤。
备化汤方中“君以附子大热之品，通行上下，逐湿祛寒。但阴极则阳为所抑，湿中之火亦能逼血上行，佐以地黄凉沸腾之势，并以制辛烈之雄。茯苓、覆盆，一渗一敛。牛膝、木瓜，通利关节。加辛温之生姜，兼疏地黄之腻膈。甘温之甘草，并缓附子之妨阴，谓非有制之师耶？”
2015年适逢乙未之年，笔者所居德州之地，春雨早至，天气湿冷，案1、案2，足跗疼痛，病关节不利，筋脉拘急。正合“阴专其令”“寒湿合邪”之象。遂投备化汤而用之，竟一举收桴鼓之效，确出乎医患双方之料。
顾植山老师认为，临床见湿、寒为病，症见关节疼痛、拘挛、筋脉痿弱、腰痛、痹症宿疾症状加重，浮肿，脘胀，胸胁不舒，畏寒，舌淡苔薄，脉见沉濡等象者，均可选用该方。
《素问·至真要大论》“时有常位而气无必也”，顾植山教授认为，把五运六气看作六十干支的简单循环周期，仅据天干地支就去推算某年某时的气候和疾病，这样的机械推算显然是不科学的，是违背《黄帝内经》运气学说精神的。基于运气病机理论运用运气方，必须做到“因时制宜、随机达变”，唯此方能圆机活法，受用临床。案4、案5，时间虽已进入丙寅年，气候特点却仍现乙未之象，故仍可运用备化汤。
案3稍有特别之处，不仅疼痛，更有皲裂。若按笔者以前的临证思维，当使用滋润之剂。自从跟师顾老以后，学着用运气思维，讲究天人合一，见病更见人，大胆使用备化汤，收效完全出乎预料之外。 ［参考文献］
［1］方药中，许家松．黄帝内经素问运气七篇讲解［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4：2．
［2］顾植山．疫病钩沉［M］．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5：4．
［3］王象礼．陈无择医学全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5：239．
［4］陶国水．顾植山：2015乙未年之气运气方推荐［N］．中国中医药报，2015-04-01（05）.
［5］陶国水．因时识宜随机达变——顾植山五运六气临证学术思想管窥［N］．中国中医药报，2016-04-1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