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敬鸾 :傻兵
傻兵
陆敬鸾

在这个世界上,人,分为很多种,有穷人、富人,有幸运儿和不幸者,有智者,还有傻子。不同的人,演绎着不同的人生。
——祥歌
傻兵,一个四十来岁的光棍汉,家穷且傻。
但他整天乐呵呵的,一见人就咧着嘴笑,一笑起来,甭说八颗牙,后槽牙都能露出来。
他走路总是小碎步儿,并且两条腿倒腾得特别快,右侧身子稍前倾,微斜着身子,一路小跑着往前颠儿。
前几年,村干部把他列为了五保户,并且在村里给他安排了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他的日子,总算衣食无忧了。
每次赶集,他会把买的那一小把菜,放进左手拎着的篮子里,把买的肉包子或肉饼类的吃食揣进怀里,右手从外面紧紧捂着,一边傻呵呵地笑着,一边小跑着往家奔。
“傻兵,买什么好吃的咧?”偶遇他的村民热情地朝他打招呼。
“没买么,没买么”嘴里嘟囔着,右手捂得更紧了,脚下也倒腾得更快了。
“我看看怀里藏周么尼?”那人好奇地朝他紧走几步。
傻兵见状,立马撒开脚丫子,一大步一大步地朝前狂奔,眨眼间,就没了影儿。
(一)
傻兵娘离开不久的那段日子,可愁坏了不会做饭的傻兵。
清早起来,肚子咕咕叫得厉害,思来想去,傻兵觉得还是熬粥最省事儿。
想到这儿,他一骨碌从炕上下来,先往锅里添了一大瓢水,接着从院子里抱来干柴,开始烧火。
一袋儿烟的功夫,锅里的水便开了,他就把用凉水沏好的棒子渣儿,往锅里一捯,搅拌了几下后,就赶紧把锅盖盖得严严实实的。
傻兵不停地往灶膛里加柴烧火,片刻,锅里的粥,就咕嘟咕嘟地冒起了大泡。
他依旧闷头烧着,在强烈的火势下,锅里的粥开始拼命沸腾着往上溢,溢到把锅盖顶得往上鼓了又鼓。
傻兵见状,急切地从灶间站起身,弯下腰使劲按住锅盖,然后昂起头,很虔诚地喊:“老天爷啊,够喃吃咧,别涨咧……真够咧,别涨咧……”
快嘴李婶正从他家门口经过,顺着他的吵吵声就进了屋儿。
于是,傻兵熬粥的那情景,一时间,便成了乡亲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二)
这一日三餐老是粥,傻兵实在是喝得有些腻歪了。
那个阳光和暖的冬日,傻兵蹲在墙根儿晒太阳。
晌午时分,村里炊烟袅袅,各家院子里不断飘出缕缕香气,那浓郁的香味儿,一下子勾起了傻兵肚里的馋虫。
他心理盘算着吃顿饺子解解馋。于是,小跑到商店买来肉跟韭菜,回家开始剁馅,和面,然后闷在屋子里,笨手笨脚地捏起来,大半天儿的功夫,才给自己捣鼓出半帘儿饺子。
饺子虽捏的大小不一,怪模怪样,但一想到一会儿能美餐一顿,傻兵就异常兴奋,一边包一边嘿嘿地笑着。
刚把饺子下到锅里,邻家的两个孩子,一蹦一跳地跑到傻兵家来玩。
这下可急坏了傻兵,心理嘀咕:捞出来吧,两个孩子,一人分几个,那喃自个儿就吃不饱咧!不捞吧,那一会儿会不会煮破?
琢磨来琢磨去,还是决定不捞,于是,傻兵就在灶间有一搭无一搭地烧着火。
“诶,傻兵,你怎么老烧也,做什么好吃的?”一个孩子问。
“粥,熬的粥……”他结结巴巴地说。
“熬粥?那你一会儿奏又烧溢了……”话音未落,那孩子一把就把锅盖掀开了。
然后,就看到了一锅的饺子粥,皮是皮,馅儿是馅儿,白绿相间的,粘稠稠的,油乎乎的肉粥。
(三)
傻兵,每天吃完饭,唯一的事儿,就是惦记着给村里放水。
夏天,晌午静悄悄的,知了也停止了喧闹,慵懒地趴在枝头。
吃过午饭的人们,困意来袭,开始午休。
“东头放水啦!东头放水啦!……”邻村喇叭里,冷不丁传来傻兵的喊声,他那喊声被喇叭一扩大,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这傻兵,冷不丁滋啦这一声,吓我一大跳!”婆婆嘀咕着。
第二天赶集时,婆婆瞅见傻兵,忍不住调侃:“傻兵,你喊的声音真大,比喃们村东升,喊滴带劲!”
“东升?他不行!跟我比,他奏不是个儿!”傻兵一脸的不屑。
第二天晌午,邻村喇叭里,又传来傻兵的喊声,那比平时明显高了八度的喊声:“东头——放水——咧!—— 东头——放——水——咧!——咳咳咳……”
那喊声,一声高过一声,并间杂着用力过度的咳咳声。
听得我们都笑了,我不由地脑补出那个画面——
他伸长脖子,使劲往上提一口气,对准喇叭,扯长了嗓子喊:“东头——放水——咧!——!”
一声喊下来,憋得脸红脖子粗的。
再提一口气,眼珠子瞪得溜圆,腮帮子涨得圆鼓鼓的,一跺脚,声嘶力竭地朝着喇叭继续嚷:“东头——放——水——咧!——咳咳咳……”。
嚷完后,累得蹲在地上,咳得喘不过气来。
但他心理非常得意:“哼,听见了吧?跟我比,东升奏不是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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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宁瞎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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