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王振川丨散文/你是我的小朋友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王振川：1968年生于山西万荣，运城市广播电视台绩效考评办主任，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运城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著有《吏事千秋》、《天理良心》、《龙争虎斗中国史·五代十国传奇》、《龙争虎斗中国史·宋朝传奇》、《于成龙传》、《魏风悠悠》等。
你是我的小朋友 王振川
做的是普通人，过的是小日子。但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快乐，小日子有小日子的精采。
一家三口，就在这种快乐和精采中，继续往前走。
博客记录了这种生活，希望和所有的朋友分享。
用九请客
昨天下午，带用九出去理发、洗澡，回来逛超市，看看肚子有点饿了，就走进超市门口的永和豆浆。
永和豆浆我只吃过一次，是几年前在南风广场那家吃的。当时感觉挺好，可是后来到外头找饭吃的时候，老婆总是以各种理由推托，所以就再没有去过。这次和用九一起，很顺利地就走了进去。
下午四点多的样子，饭店里的人很少，很安静。也不是太饿，就点了一份豆花，一份豆浆，一份草莓汁，一份鸡蛋饼，一个卤鸡蛋，外送一份腌萝卜丝。花了十六块五毛钱。
用九很喜欢豆花和鸡蛋饼，对腌萝卜丝里头的青豆也感兴趣。于是我们商量好，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再带着他妈妈一起来吃。
今天早晨，凌宇问起用九昨天吃饭的事，用九积极地表示，他要请我们吃饭。他说他有钱，他的钱放在一只烟盒里，锁在抽屉里，那是他赚的压岁钱的一部分。
然后他就有点担心，不知道自己那点钱够不够。我说，就是点几样比较贵的饭，几十块钱肯定是够了。假如不够的话，我可以资助他一点。为了表示诚意，我立即拿出二十块钱放进他的烟盒。凌宇翻了翻包包，找不到零钱，索性拿出一张一百块，也放进了用九的烟盒。那是一只哈德门的硬纸烟盒，我说，这只钱盒子有点小了，换一个，于是找了一只铁皮的大烟盒，以前放烟丝的。
用九确信钱够用了之后，就反复表示，不要管便宜的还是贵的，想吃什么就点什么。看的出来，他因为自己有能力请客，感到很自豪。
我说，虽然小孩请客大人感到很幸福很开心，但是你也不要骄傲。用九说，有一种骄傲是好的。
凌宇打电话叫上了用九的表姐，用九又想起同院里的小同学。他拿了一只南耀离的无糖豆饼，去邀请同学。结果，同学不在姥姥家，用九就把无糖豆饼给留下了。
十二点，赶到了鑫源福瑞特超市门口的永和豆浆。点了四份豆花，两份豆浆，三份小菜，主食是几样面食：烧麦、蒸饺、小笼包、鸡蛋饼，用九又给自己要了一份草莓汁。花了五十六块钱。
饭是我点的，明显点贪了。总担心不够吃，其实已经太多。两个女人一个小孩，吃不了多少，结果都让我吃了。我也吃得太饱。
望月亮
晚上带了用九出去锻炼。
平时活动的那块地方，最近人挺多了。有父女两个在打羽毛球，还有一位男士端着手机听音乐唱歌，稍远的地方，还有一对打羽毛球的。
用九想和我对打，我没理他，他就有点百无聊赖。我让他练体育课上学的动作，他做了几个，就不再做了。
天上有半轮月亮，蒙着云气，不是很明亮，倒是街灯把这块小广场照得很清楚。
用九说，我要唱一首歌。然后他就仰着头，看着月亮唱了起来。
歌词是：望月亮，望月亮，月亮在身旁，照着我成长。
我一听他那调调儿和歌词，就知道他是现编的。于是拿手机把歌词记下来，想发到微博上去。
用九发现我的动静，就问我干什么，我说歌唱得不错，记下来。于是他就开始指挥：“望月亮，感叹号。望月亮，感叹号……”
他想在每句后边都加上感叹号。
我说：“干脆你再唱一遍，我给你录音。”
他说：“等等，让我把这歌编得长一点。”
第一遍录音的时候，他不但没把歌编长，反而忘了最后一句。于是重来，还是那几句，唱完整了。
我继续锻炼，他跑到一边玩去了。远处，有几个人在搞电焊，用九在搬动某种东西。
过了一会他跑过来说：“我很有劲，我能搬动石椅子，过去看看。”
那是一个小石桌下边的“独腿”，就是公园里常见的那种，桌面是圆的，下边一条腿。用九能把躺倒在地上的桌腿给搬正了，就自以为力气很大了。
后来，他想和我合力把这个石头家伙搬回家去，我说算了算了，不是咱家的东西。
春水碧于天
下午去禹都市场对面的游乐园划船去了。
昨天曾计划去爬凤凰谷，因见昨晚风大，遂取消了。用九又想起以前曾答应过他划船，便把活动改成划船。仁者乐山，智者乐水，都挺好。
阳光还可以，天气不算太热，有大风，但时大时小。湖面上游船并不多，大概七八只的样子，靠里边花园里的湖岸，有一些垂钓者。
用九急于和别人打招呼聊天。看见一群年轻人驾两只船在打水仗，我说不打扰人家了吧。又看见一对年轻人躲在船里谈恋爱，我说也不打扰了吧。
用九问，他们谈恋爱是怎样谈？我说，就是两个人弄点好吃的好喝的，坐在一起，挨得近近的，说悄悄话。用九说，我长大以后也这样谈恋爱。发现我用眼睛看他，他又强调说，是长大以后哟！
最后终于发现了一只可以聊天的船。船上是两个四五年级的小学生，用九和他们打了招呼，聊了几句。他又做怪样打自己的脸，把那两个男孩子给逗笑了。后来，那两个孩子说，自己是困在湖里了，把船划不回去，总是被风吹到岸的这边。我说你们跟着我走，先努力划到上风头，然后顺着风力向码头方向靠。
后来，他们没有跟上来。那只谈恋爱的小船一直跟着我们，后来径自划向码头。我还以为是那两个男孩子的船呢。
水边有榆树，我采了榆树叶子和榆钱，让用九分辨。又采了一只芦苇叶子，当哨子吹。
我说芦苇都长大水边，用九强调说“我家”也有芦苇。我问他家在哪里，他说是万荣县东孝原村。我又问你爸爸是谁，他奇怪地瞪了瞪眼睛：“你呀！”我就说：“那凭什么说那是你家不是我家？凭什么不说是咱家？”
划船在湖上的时候，总会想起韦庄的那首《菩萨蛮》：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双雪……
这湖就在水利学院旁边，给外甥打电话，想约他一起来划船。他却进城玩去了。
上了岸，乘9路车到楹联文化园，转了一圈，又到铺安街的一家日本料理馆子，请用九品尝了一回“寿司”，他还挺喜欢吃这挺贵的冷饭团子。我本来计划再去另一家馆子喝完馄饨，出来后却没了兴致。
于是两人步行回家。街边繁花盛开，春意正浓。
那我们出来干什么？
公园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环形池子，清水里放满了小金鱼。几个小孩拿着极小的鱼竿，想把那些鱼儿钓上来。
用九想钓鱼，我拒绝了。他请求几次后，终于愤怒了：“那我出来干什么？”
早上十点多坐的火车。
这次出行的一个重要意义，就是让用九体验一下坐火车。他坐火车之前，就对火车上的饭很好奇，所以连早饭也没有好好吃，为的就是在火车吃一顿神奇的饭。
我一直在等待列车员推着小车来卖盒饭。用九急不可耐的时候，
我安慰他：“他们正在烧开水呢！”“他们可能买菜去了……”
但是，毕竟没有等到列车员推来的盒饭，只有卖啤酒饮料的。车在华山站停下来的时候，正好是十二点多，于是从车窗口叫了三个碗面，卖货的妇女很麻利地撕开碗面的封口，加上开水，然后把调料包和叉子放在盖子上递过来。
于是用九就有了新的话题：“火车上的方便面真好吃！”
下了车，先在古城西安的街道上散步着走，不知不觉的，到了革命公园门口。又吃了一顿饭，然后进公园，其实是想找个地方歇歇。听了听唱秦腔的，用九没兴趣。又看了看于右任修的两座大坟，然后就看见了钓金鱼的。
不让玩儿，用九挺不开心的。随后是打车去找四妈的家，很费了几次周折，后来终于上了一辆拉货的出租，在车上被风吹得冷汗直冒，但终于顺利地找到了四妈的家。
小睡了一觉，起来吃了一碗四妈早就包好的饺子，然后坐到小区的花园里，这时才感到惬意了。
晚上，用九的姨妈和小表弟来了。这小孩活跃异常，看我在院里打太极拳，好几次举着双拳冲我的腹部打来。他和用九玩得也很开心，两个孩子跑来跑去的，出了几头的大汗。
用九反复地强调：“火车上的方便面很好吃！”
今天一早，吃完四妈炸的油饼，熬的玉米糊糊，赶去医院看望三伯。待到11点多出来，在街上找饭吃，走了半天才碰到一家卖湖南米粉的，胡乱吃了一些，填填肚子。出来不久，又看到一家麦当劳，这次从容走进去，要了一些喝的，坐着休息了好久。
其实，行前我是有点想逛庙的。在网上查了查城内的广仁寺和西五台，要不然也得去一趟卧龙寺。但在街道上走了半天，便打消了这些想法。陪着老婆逛了几家卖衣服的店，后来又意外地碰上两家书店，买了一堆书，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上了车，读起徐皓峰的《国术馆》，时间便也过得很快。车过华山站，又给用九买了一份碗面，让他再体验一回“火车上的方便面”。他和一群孩子玩得极开心，给人家照了许多相。
下车的时候，发现一个女人找不见自己的孩子了。
匆匆的两日，发现现在是越来越缺少游兴了。还是年轻的时候能逛。
天下无敌
昨天，冒炎暑回乡，看望父母和孩子。
刚见了用九，还没顾上说话，就发现他把那种自动铅笔芯弄断了不少，书桌上扔满了断芯，就正颜厉色地训了用九一顿。
小金黄今年做了妈妈，孵了四只小鸡，大概是公的居多，现在已经满地乱跑了。小外甥买了两只鸭子，在自己家养了几天，最近也送到我家这边来养。大概刚出生不久，走路都还困难，另外也受到小金黄的打击，看上去弱弱的。用九说，其中一只是鹅，就是那只尾巴上有黑色的。我仔细看了看，果然和鸭子不太一样。
村里比运城稍微凉爽一些。父亲声称，家里热得厉害，其实哪有运城热。晚上有雷电，可能某些地方下大雨了，可能还有冰雹。我们村里却只下了几滴雨。
用九的暑假作业没有好好做，有一本发的《暑假乐园》落在运城没有带回去。但他的日记写得挺好，每篇一个小故事，都写得饶有趣味。
作业里有一项内容是给家人祝福。用九祝奶奶天天快乐，祝妈妈天天发财，祝爷爷天天健康。后来要祝我了，看我正在院里练太极，就来了一句：“祝爸爸天下无敌。”
另有一件快乐的事是侄子王国乾今年高考成绩十分突出。国乾是振龙的孩子，去年在康中考了一次，被山西大学录取，但心里不满意，又到新绛的海泉中学补习，今年考了六百五十多分，报了北大医学院，大概是没问题了。过几天，海泉中学要敲锣打鼓地来村里祝贺，国乾的外祖父买了几百块钱的西瓜等着招待客人。据说，海泉中学还会发高额的奖金，振龙两口子成年四季地在地里辛苦，总算是有了回报。
等他会了我就该输了
前天下午，和用九逛门口的小超市，花五块钱买了一副军棋，又叫陆战棋。
我小时候下过这玩艺儿，但是一直没有记清楚规则，回家就糊里糊涂地教用九下了起来。
下了几盘，心想，这标准的规则也不难查，还是百度去。
于是，知道了棋子在火车道上是可以直行的，而工兵在火车道是可以拐弯的。
赢棋的办法是，吃尽对方能活动的棋子。或者，挖完地雷后，用最小的兵扛着自己的军旗进入敌方大本营。
另外，棋子都扣在棋盘上，谁先翻出工兵，谁就用那种颜色的棋，另一方用另一种。
用九还没有学会规则，先学会了耍赖作弊。
想一次走几步，又想左右两手开弓，乱动棋子。当然，也少不了要悔棋的。
摆棋子时，他悄悄的把自己喜欢的棋子放在某个位置。
但是，他一直没有记清哪个官比哪个大，哪个官比哪个小。
警告他多次之后，昨晚重新开局。
在我的监督下，他作弊的可能性很小了。玩了三局，我糊里糊涂赢了两局，输了最后一局。我心里也想让他，但总是忍不住想吃他的子，想自己取胜。最后输的那次，也是没办法了，只差一步，他的军旗先进了我的大本营。
今晚，他做完作业，还闹着要下棋。
我重申了遵守规则，不许作弊。
下了三盘，和昨晚一样，我赢了两盘，输了最后一盘。
当然，我心里想让他一让，但实际上没让。他可能还是在摆棋子时做了点手脚，也可能没有做。反正我没有挖完他的地雷，他已经扛起了军旗直入大本营。
睡觉的时候，我说，如果他能赢我三十盘，就给他买象棋。
以前，刚认识凌宇时，买过一副象棋。刚教会她，我就开始输，所以就没兴致下了。现在教用九恐怕也是这样子，刚教会他我就输。
我记的我上中学时候，和别人下象棋，曾经深思熟虑地走出过几步妙棋。但走完妙棋之后，很快就走臭棋，最后还是个输。
打拱猪和双升也是这样子，有时候打得极妙，有时候手极臭。
段誉的六脉神剑，呵呵。
失而复得的小鸟
早上，我告诉王用九：“我要告诉你一件很不幸很不幸的消息。”
用九说：“是不是小鸟死了？”
“它不是死了，而是跑了。”
然后，就开始和凌宇拌嘴了。
“小鸟什么时候跑的？”
“我怎么知道？我晚上搬鸟笼时才发现的。”
“那就是白天跑的。”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白天跑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跑的？”
“我怎么知道？”
她最近压力大，脾气也大，动不动就想吵嘴打架。不过，说破这一点，她很快也就笑了，反而怪我说话不清楚。
吃早饭的时候，用九很伤心。悄悄地擦眼泪，还用拳头打我的腿。
“又不是我放跑的！”
最近天冷，每天早上把鸟笼移到阳台，晚上再搬回房间。昨晚搬得迟了，十点多才进屋，却发现鸟笼里空空如也。那个房灯光不太亮，我仔细地看了半天，确实是空空的，鸟儿不见了。
其实我早就想把鸟儿放走，实在是不喜欢养鸟。用九喜欢，但他又不养。每次都要我提示，他才给鸟加水加米。
以前，鸟儿跑过一次。水和米都没有了，它饿极了，钻出了笼子，跑进房里。我抓了几次，它飞了几次，最后终于抓住，放回了笼子。经过那次才知道，原来鸟儿是可以钻出笼子的。
所以这次发现鸟儿不见了，第一感觉就是它钻出了笼子，飞走了。但笼子里有水有米，它并不饿啊。
吃完早饭，凌宇和用九先走了。我心想，虽然是只空鸟笼子，还是移到阳台去吧。毕竟，这成了习惯了。
然后我就发现了奇怪的事，小鸟好好地待在笼子里。
难道昨晚眼睛花了？不可能啊，我反复地看了几次呢！难道是它又钻回来了？不可能啊，它是在阳台走的，我关了门，它怎么能进屋？
毕竟，无失亦无得。
扫 帚
这两天确实是挺冷的。
昨晚和用九出去锻炼，我在工行门口打拳，他在那片小空地上胡乱玩耍。
风儿很冷也很大，刮起了很多东西。
用九忽然有了清理垃圾的兴趣，他询问我，看见垃圾应该怎么办？
我说，每天都有人清扫的，我们只要不把垃圾随意乱扔就行了。
他说他没有看见过清扫垃圾的人。
我说，每天都有很多穿着桔红色衣服的人，拿着工具清扫的。
最后，他找了个塑料袋，很认真地检起了垃圾。
装满一袋，就送到街边的垃圾筒里。然后又去装第二袋。
我打了几遍拳，他装了几袋垃圾。后来，居然浑身热乎乎的。
完了我说，奖励你一下，可以去买个东西。
到小超市里，让他挑个好吃的，但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想买玩具。
最后看中了一个转转笔，也不知道怎么玩，五块钱一个，买了。回到家研究了一下，其实就是个圆珠笔，两头装个小钢球，可以手里转着玩。没意思，他去玩电脑游戏了。
今晚，他坚持要带扫帚出去，我反对了半天，只给他带了一个塑料袋。
刮了一天的风，那地方已经被刮得干干净净，没有垃圾可捡了。
骗自己是怎么回事？
昨日，用九“大驾回銮”，首先就面对了一场不小的战争。
他想玩游戏，被拒绝后又表示，自己可以不玩，但要看表哥玩。
我说，你都痛快玩了一寒假了，到运城来，该好好学习了。
由此争执，便发生了一场战斗，闹得饭也没好好吃。
晚饭后，我带他出去散步。一路上，又要让我讲笑话，笑话当然还是傻瓜钓鱼之类。我刚编了几句，他就猜到了结尾，笑话讲不下去了。
后来他说，你知道骗自己是怎么回事吗？我都会骗自己了。
我说，你讲一讲。
刚开始，他不肯讲。过了一会，终于开始讲了：
我发现有两个王用九，一个黑的王用九说：“香肠是用猪肉做成香肠模样的。”另一个白的王用九说：“香肠是人造肉，只是里头有一点猪肉。”
我明明知道白王用九说的对，但我偏偏相信了黑王用九说的话。这难道不是自己骗自己吗？
听完了，我说，这也不算是骗，只是思想斗争而已。
正月十五要玩花灯，在街上给他买了个会发光的刀，算是花灯了。后来回到院门口，买了一些小孩玩的花炮，放了一会，一群小孩围着看。
用九不敢放炮，我放了几个，剩下的就拿回家了。到了正月十五再放。
神秘的旅途
晚上，和用九踏上一条神秘的旅途。
他为了逼我讲笑话，硬说看见我肚子里有一本《笑话大全》。
我说，既然你都看见了，那就再看看书里写着什么吧。
他说，只看得见封面，看不到内容……
我们两个反复套对方的话，我要逼着他把故事讲出来，他要逼着我把故事讲出来。就这样一边争论，一边走进一条黑暗的巷子。
我开始给他讲孙叔敖遇见两头蛇的那个故事。楚国传说，遇见两头蛇的人一定会死。孙叔敖小时候看见了两头蛇，为了让别的人不再死，就勇敢地杀死了蛇，并把它掩埋起来。后来，孙叔敖不但没有死，还做了大官，成了历史人物。
用九和我争辩，说“看见两头蛇会死”，是因为被蛇咬死了，而不是只看见就会死。我则坚持，那种蛇只要看见就会死。
用九忽然紧张起来，问我，这条巷子以前走过没有？他对任何陌生的路都会惊疑。
我曾经告诉过他，和我在一起时，如果我说迷路之类的话，都是在骗他，不要相信。但他对这条黑暗的巷子仍然有疑虑。
我回答说，走过。其实我并没有走过的，以前最多只走进巷子几步。
接着我开始讲另一个蛇的故事，是童区寄杀蛇的故事。这个故事已经记的不太清了，记不清的地方只能现编，反正最后都是儿童区寄勇敢地杀死了大蛇。
在我印象中，这条巷子应该可以直通槐中路的，可是走着走着，竟遇到了死胡同。这时又听见了狗叫，用九很害怕。我说，没关系，咱们继续寻找出口。
一边绕着路，一边继续讲区寄的故事。绕来绕去，终于从一个小院门出来，走进了灯火通明的槐中路。
我说，这条路你认识吗？用九说他不认识。我要他认真看看，不要白天走过的地方，到了晚上就不认的了。
后来他终于认清了，这是买过臭豆腐的地方。神秘的旅途也到此结束。
其实这一行，除了散步锻炼讲故事，也是为了练练他的胆子。
水军都督
春天有所谓春困，也就是全身感到烦燥难受，有种疲劳感。这却不是睡懒觉能解决的，必须多活动才行。
早饭吃得挺晚，完了一家三口出门，跑到西花园划船。
天气比较晴朗，后来有了一些风。听说北京最近下了很大的雪，现在的天气真是说不清。
这船是双人脚踏船。我和用九负责划船，凌宇坐在船头看着。
用九不知道一些“忌讳”，比如双脚蹬着船前行，可以说成是“蹬脚”，也可以说成是“蹬腿”。但是“蹬腿”还有另外一个意义，人死了才叫“蹬腿”呢。用九一说“蹬腿”，我们就制止他。后来就成了笑话了。
开始一阵子，主要是我在蹬船，用九配合着。
后来，我负责掌握方向，用九负责蹬。他居然也能胜任。再后来，我干脆把方向也交给他了。
钻第一个桥洞前，我说：“如果你有顺利钻过桥洞，就算你赢得一枚金牌。”结果很顺利地就过去了，我又说：“如果你能顺利完成环岛旅行，就算赢得第二块金牌。”结果又很快转了一圈。
还有一个小桥洞，我说：“如果你能顺利钻过这个桥洞，我要授予你一个光荣称号！”
用九很感兴趣：“什么称号？小珍珠？小宝贝？……”他总是在“小”字里头打转转。
我说：“错错错。”
过了桥洞以后，我说：“我封你为水军都督。”
用九听不懂这个词，不感兴趣，他觉的做个“水手”“水兵”“战士”还不错。
“水军都督”是三国周郎的官号啊！
得病不愁心花放
晚上忽接朋友电话，说他在运城，并且是在住院。
因为是比较熟的朋友，所以也没有讲究中午十二点以前看病人的习俗，带着用九就去医院。
给用九说了这事，他忽然有点诗兴，要想几句词儿。
第一句想的是：“得病不愁心花放。”
做为一种祝福，这话还是挺好的。
到门口小超市买东西，他又想出了第二句：“买食越少越不好。”
意思是买的东西少了不好，这句话也是很厚道的。他还亲自挑了两块面包。
到了医院之后，他表现还不错，和人家聊了聊，还说脑筋急转弯给人家猜。
因为多年不见，我买了两种朋友爱吃的甜食。一种是运城近年时兴的绿豆饼，就拆开了让他尝。朋友光顾着和我说话，一口没吃。
用九的第三句诗又编出来了：“一次不尝你之过。”（后来证明，这句话是从卖臭豆腐的小车上照抄的。）
总共就编了这么三句。
后来步行回家，出了一身的汗。快到家门口时，他忽然又冒出半句：“汗如狂海。”
然后问我：“你看我今天编得怎么样？”
我说：“最后一句只有四个字，不够七个字啊。”
他说：“只是说一段话嘛，又不是真的诗。”
回来的路上，用九和我大谈理想。他今天美术课表现不错，老师给了一个优，所以他就做起了画家的梦，想一不小心画出个世界名画来。还问我，以后能不能超过那个画鸡蛋的画家？
后来，他觉得光谈自己的理想还不够，又问我：“你老了之后想干什么？”这话和“他大了之后想干什么”是相对应的。他的理想是大了以后的事，我的理想就成了老了以后的事了。
我说我老了之后，希望能够身体健康，并且能够更聪明一点。
他点点头，说：“等你老了之后，我就可以祝你寿比南山了。”
（责任编辑：杨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