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刘云霞丨散文/圣彼得堡的云
作家新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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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云霞：女，大学学历，军转干部，中国散文家协会理事，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侯马市作协副主席，侯马市三晋文化研究会理事。先后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山西日报》《中国散文家》《山西文学》等各类报刊发表散文300余篇，多次在《人民文学》《解放军报》等主办的各类征文大赛中获奖，并获 “五个一工程奖”。出版有文学作品集《山野》。
圣彼得堡的云
刘云霞
从莫斯科坐动车往圣彼得堡，远远迎着的，是一望无际的万里云海。
和云海相伴相行的，是“立”在视野里的莽莽林海。
说“立”，是因为铁路多半切在林海深处。这倒让车内的人能更立体地看到，云在林海上翩跹起落，林在云翼下婀娜摇曳的景象。
有时，云海会自天而地剖一个纵立面，多姿多态地变幻中演绎着从空无的九霄到林海再到地面，层层云雾重重天的一幕。
偶尔列车也会越出林海。这时，就见磅礴的云浪如忘情的巨汉扑压在如少女的林梢上。那份缱绻和亲密，即使微风也要匍匐了身躯才能从云幕下掠过。
林海之外，不时有田野、湖泊、河流、散落于其间的白桦树、参差错落的木屋群依次从视野里闪过，汇成富有俄罗斯地域特色的一幅田园油画儿。飘游于其上的彩云，或落于水中、或飘于天幕，都会成点睛之墨融入画中。
日出之际，晨岚飘溢，那是云、林的洞房花烛之时。云游在林天然的氧吧中忘情地淘涤着自身；林沐在云温柔雄浑的体液中也完成了自身的吐故纳新。
作为全球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俄罗斯地大物博名符其实。博之一就是其森林资源。那些星星般随处散落的木屋、屋周的木栅栏、院落里整齐码放的一堆堆劈柴垛，在最日常的烟火人间里彰显出其家底厚实的任性。俄罗斯与雾霾相绝，自认为，云、林相拥功不可没。
从莫斯科到彼得堡一路铺展着的，这种天幕低垂、云浪腾涌的景象，在青藏高原见过。但，同样是立地“顶”天，高原上的云，或白或黑，或静或动，都是一张紫外线密布的网，望一眼都会将人灼伤的。
而在这里，几乎海平面的地方。云挂在五谷上，沐在草木间，泊在河湖海水里。云即“汽”，是“水”与“气”的混合体；“汽”即云，随时在“水”与“气”的转换中。
这种云雨一体，水气胶着的景象，在莫斯科已有所领略；在圣彼得堡更是演绎得淋漓尽致。
走在圣彼得堡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流中，随处可见，无雨无阳，却总有人撑一把伞在头上；也有雨落了，人却依然故我、不慌不忙地走着，毫无快行避雨的意思。一切皆由于雨落雨住全在倏忽间。
太阳是少见的。偶有艳阳高照，刚撑开摭阳的伞，泼撒在伞顶的不是阳光，却是噼啪作响的雨滴。
这时，你才知道，之前那些关于穿衣指数、天气预报的攻略都是老巫师的旧黄历，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导游倒是有经验，每移景换地，总在喊，“带伞呵”！说着，咒语般，刚放晴的天早瓢泼了雨下来。雨声、雨雾把景色人语都搅得朦胧。正懊恼雨扰了行程，雨帘早化成一袭桔色的云纱挂在了金色教堂的尖顶上，像拴住一段久远的时光。
此境此景，让人觉得，这里就是地球上雨的生产基地。
那些一刻不停蒸腾着、飘溢着、推涌着的云，都是其在水与气不同物态间忙碌穿梭的身影；偶尔的停歇，也是临阵前的厉兵秣马。
通常，人们望云看雨都要引颈仰望。在这里，似乎抬手就可拽一片云在手上，看其忽而成雨忽而又飘然成气。
圣彼得堡的云是从波罗的海蒸腾而来的。
波罗的海，北，经波罗的海运河，径白海、巴伦支海连北冰洋；西，在沿岸蜿蜒九个国家，经北海通大西洋。
圣彼得堡，就位于这一海翼两洋的重要节点上——波罗的海芬兰湾的东岸。高纬度，近极地的特殊位置，不仅造就了其在夏日难辨旭日与夕阳的“白夜”奇观，也为这里成为云量高值带提供了天机。而位居欧洲第三大河流涅瓦河的入海口，城内又有水网密布、河流纵横等地理因素，也为其翻云覆雨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有着“北方威尼斯”之称的彼得堡，和威尼斯有着截然不同的韵味。威尼斯水就是巷、河即为街，高楼相夹中，河道与天空都是条线状的；空旷无云的天与幽深的河，像隔世对望的两段光阴。而在彼得堡，河旁有街，河宽道阔的两侧，建筑依次后闪为天空让路，使宽阔幽长的河流更像云的浴场。尤其是大小涅瓦河，风推浪涌下更是浩渺如江，水天相映中，把云的世界推伸得更加深邃辽阔。
彼得堡云之美，在于其气之宏、气之势。所谓“大气磅礴”、“气吞山河”，是否就是缘于此呢？
运动中的云自然是多姿的；其在阴晴昼夜变换中更是多彩的。如果对着一处天空不停地举机拍照，甚至不会有一帧画面雷同。
云彩是彼得堡夜色中最绚烂的绽放。
当灯光烟花般依次闪亮彼得堡大小河流的两岸，在映亮水内外两个世界的同时，为云做好金色的镶边；当夜空蓝莹莹铺展好广袤的幕布，天地间，就只有了云或如百兽腾空，或如千花吐艳，恣意纵情的舞姿。目接神游中，让人不油想起中国的非遗产品——云锦：云霞于锦，锦在云端也；那种美，是可触可感的熨帖。
多姿多彩、变幻莫测的云阵气场，容纳着世间万千种思想的表情和灵魂的密语！
《列宁在十月》的开场，是从阴云翻滚的背景下，彼得保罗大教堂利剑般的尖顶推开的，那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寓示或改朝换代的前奏；水天如镜、朝霞映于其中的一幕，犹如《天鹅湖》喜剧版的结局；而水光相激中，横跨于头顶的一弯彩虹，在高悬于尘世上空的“十”字导引下，正好作人、神间的超渡……
浩渺无垠的云之天，波光滟滟的水之地，把整个城市都浸在云影天光中。在天空的视域主场下，人及大地万物都成了蝼蚁般的虚幻存在，真乃一幅“人与宇宙、人与自然”的具象阐释。
（责任编辑：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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