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

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

图片来自老树画画

这是我对热闹和冷清和理解：

周末是热闹，上班很冷清；与情投意合的一二灵魂知己相处是热闹，与话不投机的一群人杂处是冷清；夜晚按着自己喜欢的方式来过是热闹，白天做着身不由己的事是冷清；沉默无语的时候是热闹，开口说话的时候反倒觉得冷清；专注投入一件事的时候非常热闹，手足无措疲于应付一堆俗务的时候特别冷清。

这种感觉容易想到木心的那句“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而且，这是他所谓的最佳生活状态。我说不出这样冰炭相对的人生感悟，却很能体会他所说的冷清和风火。一个人的热闹可以是不动声色的；同样，一个人的冷清可以是气氛喧哗的。当我们把对外界的关注收回来转到自己的内心，冷冷清清地风风火火，才是毫无敷衍和伪装的率真和坦诚，不事张扬地做回真我。这冷清中自有一股热烈，而且稳定持久，只因为不急于向谁证明什么或得到任何肯定。

近来晨昏相亲的手头书有两本：《世说新语》和《小窗幽记》。《世说新语》说不尽的魏晋风流，说到底，都是人品；《小窗幽记》写景写情写山川风物，写的是素心冷眼热肠。魏晋人物言语简净，也是热闹，因为很多意蕴都在不言之言。所以通本书读下来，类似段子，短则两三行，多也不过十来行、才大半页篇幅，却也读得令人拍案发人深省惹人赞叹。

松江名士陈继儒的《小窗幽记》可当做小品文或对仗工整的联句来锤炼文辞功夫，而其中的警语和箴规却是千古流传至今的修身至理。一本书翻了大半，冷句中多有热肠，冷语中多为直言，冷眼旁观的热闹世界其实多数时候与己不相干。而冷窗幽境，霜夜残雪，孤灯独坐，经书在手，围炉烹茶，天地宽广，境界宏阔。一个人的自在是摒弃了花花世界之后才能真实拥有。

冷清是别人眼中的寂寥寡淡，热闹是自己内心的自适自足。夜晚灯下读诗词赏古画，小小一方天地，人更是小得不如米粒大，清风孤月，江水乱山，小舟一叶，茅屋一间，十足冷清，却也十分悠然。我常常想，他正在想什么呢——绝对不是功名利禄。看过古画，抄读古诗词，一人居的夜晚已过了三分之一。还留一分抄录《世说新语》，在开卷之前，忍不住又做起了手工，缝制了一件格子书衣，穿了书衣好读书，晚上捧着绒面书，好温暖，好适意。

缝书衣，上了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