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天生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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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朋友的亲戚家中出了一件大事:在上海读大学的女儿在一个早上自杀。原因很简单,在小城中学,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到了上海,山外有山,她受不了不被人聚焦的日子。在焦虑了一段时间之后,她选择了割腕,当血汨汨流出之后,又痛下狠手,给自己几刀,结束了年仅十九岁的生命。
一个春天的美好假期,就这样被血腥统治。女孩没有想过,她的父母怎样面对这样一个局面,怎样过完余生。
朋友说这事时,我们正爬山,北方小城因为暖室气流的来袭,桃花在一夜间盛开。大自然的美好让人记起生命的美好。
我不敢妄言女孩对待生命的轻率。毕竟,两害相权,她觉得生不如死。说她不够强硬,她能血刃自身,说她足够坚忍,她又连不被关注的平凡都不能接受。这是一个生命的悖论。
在我生活的北方小城,这种轻生的例子用不胜枚举这个词,也绝无夸张,有的是留有遗书遗言,为了一件平常的小失意,目标清晰地赴死,有的是突然就做出了决断,瞬间告别生命,让亲人在日后对其死因猜测一辈子、痛苦一辈子。
除去那些不堪病痛折磨以死解脱的、那些基因中早就埋藏着忧郁而渴望一死的,更多的年轻死者,却是因为一件与生命相比微不足道的事,或者暂时的困境和坎坷。
一个不能不说的话题,是面对挫折。
我在一个资料上看到,据不完全统计,自2001年到2011年十年间,“在册”的大学生自杀290多例。学业受挫、恋爱不成、经济困难、人际关系、心理障碍、就业不顺等原因排在前六。有的英语没过级、论文未通过,有的因为老师批评,同学嘲笑,甚至对宿舍环境不满,嫌食堂伙食差,这些都能成为自戕的动因,有一例甚至是因为减肥失败。
也许是我“out”了。每每这时,总要想起我们的父辈,想起许许多多的灾难人生。生存环境的险恶并没有让他们放弃生命,历经种种磨难,是为了更好地活着。
我们这一代人,网上有段子说是“该长身体时碰到自然灾害,该读书时下乡插队,该成家时让你晚婚,该生子时碰上计划生育”。我们活得粗放、“不人性化”;活得辛苦“不上档次”,但我们在艰苦中学会坚强,学会踏平坎坷。
更多的八零后、九零后,也正在靠着自己,战胜困难,发现人生的价值,珍视生命,珍视父母养育的不易。
可是还有另一部分人,越活越精致,越活越奢侈,越活越“有品”,但自杀的理由也越来越多。
一个当下的热词叫“压力山大”,这座山逼迫了许多的生命跳崖,但想一想,谁又能避开压力而存活,坊间说: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许多励志人物的故事,正是“压力山大”的对抗版。
有专家把现代大学生自杀归因于缺乏挫折教育,心理承受能力差。我部分认同,甚至觉得现在更需要“虎妈”“鹰爸”“狼爹”,让孩子在磨砺中成长。在物竞天择中,当个“适者”。
除了现代教育的失败,还有人生观和社会价值观的颠覆。物质越来越丰富,梦像越来越宏大,追求却越来越微观:一餐好饭,一束情人节的花,一个让人认可的颜值,反手能摸到肚脐,还有A4腰等等。没有房没有车,可以死;饭菜不可口,可以死;宿舍不安静,亦可以死。当具像倒塌,人生随之毁灭。还有的,像掉在灰堆里的豆腐:吹不得碰不得,甚至说不得,老师的批评,家长的埋怨,说不定就成了凶器。
古人“自古雄才多磨难”“苦难是人生的财富”“苦其心智劳其筋骨”等等励志言行,许多年后,在众“吊丝”的“吐槽”之下,成了“SB”。
中华民族传承的“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穷且益坚,不堕青云之志”,也遭遇了“萌妹”“御姐”“型男”“潮哥”的“秒杀”。
行文至此,不禁又想起“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焦急”,“人,最宝贵的是生命;它给予我们只有一次……”
这是普希金和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名句,当年我们耳熟能详。我们那一代遇到过百倍于今天的艰难困苦,但我们并不觉得“苦逼”,我们在黑暗中坚持,让生命活到今天,让理想照耀明天。
现在的小青年会认为:什么时代了,还这么迂腐。真是可悲呀,自我意识到老都没有觉醒。
没有觉醒的人,生命却醒着,觉醒着的人,生命却闭上了眼睛。
三月,莺飞草长,自然茁壮。在又一个鲜活的生命离去之时,我不知道是我们“out”了,还是背叛了初衷的生命“out”了?
但我知道,当哀乐散去,有一些泪水会被风吹去,有一些泪水永远不会干。

主编:
张宝树
执行主编:
疏勒河的红柳 毅 然
责任编辑:
晓轩 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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