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蔷薇

       教师节是一个崇高的节日，今天又是教师节。

        当过老师，这是我一生最自豪的事，然而，遗憾的是没有坚持到底。教师职业很崇高，但人家不一定羡慕。老师职业令人尊敬，但人家不一定肯当。无非是工作累、社会地位低，以前工资都不能保证。就像野蔷薇，满田埂，沟渠都是。好看，也香，就是不能碰，有刺。

      当时是八十年代初，报考师范也就是图个不要伙食费和学费，有一个饿不死但永远也不能发财当官的饭碗，我才报考的，也是实在迫不得已而为之。当初如果说喜欢教师这个崇高的职业才报考师范，那我肯定没有说真话，当然后来哄学生报考时就开始说，自己喜欢教师这个行业了。因为师范到后来严重衰落到高考填报志愿时不仅提前录取，甚至降低分数线录取了。这实在是教育的悲哀，好在现在在教育岗位上当校长、主任的也多数是当时降低分数线录取的同学。（客官不要瞎想）

       于教师职业我是有感情的，八十年代从事教师职业，我一直勤勤恳恳，总想开辟一条新的路子来。让我的学生能见识到新鲜的东西，看到外面精彩的世界，听到一些崭新的理论。接下来的故事就有了注脚。

         我上课没有路数，上课天马行空，讲故事，说课题之外的话。和学生争论，有时被学生辩驳得无话可说，我很高兴也很乐意。老教师看到我的课堂如此乱糟糟，闹哄哄，他们惊慌失措，议论纷纷。经常不安的告诉我，这样会被淘汰的，当然他们没有恶意，甚至教务主任、校长找我谈心提醒。然而，我和学生们悄悄约定，要隐蔽一些，于是，依然如故，活动从地上转移到地下。

       我板书也没有章法，经常满黑板龙飞凤舞，好在学生已经了解我的套路。每当下课，我满头、手、身上都是粉笔的粉尘。我更多的是讲故事，或学生自己说故事，把课文当故事说，他们说清楚了，说明课文看懂了，我只是写一些题外话或关键词。

       甚至在课堂上讲一些课文之外的很多故事，校长说，这样会耽误学生高考的。我辩解说，语文不是理科，如果仅仅把课文肢解分析，反而不利于学生的整体思维和分析能力，校长他们哪里肯信。因此，我差点被调到到村小学，母亲吓得把喊回家，要我不能乱来。

         学校有一个土操场，一下课和学生一起去踢球，或练武，这两个东西那时刚刚流行，学生兴致特别高。我所带的班级，气氛最活跃。尽管如此，每次比较一下，高考下来，也没有比其他镇优秀率和升学率落后的，有时还超前。况且，那时白马中学有一个职业班，招生农业班学生，主张培养新型农民，严重干扰我的普通班学生文化课的学习。当然，这本身虽然不错，但我这个农村出来的教师来说总觉得别扭，坚决主张学生以文化课为主，希望他们能进入更高一级高校学习，于是我也就成了另类。

        记得有学生生病，我和爱人通宵守在医院，直到康复。有学生交不起学费，我悄悄地给他减免，好在那时不严格，学校也没有发现。节日有远处学生回去不了，我给他礼物食物。这些都不值得一提，但今天想起来，当年种下的快乐种子，令我现在有很快乐的收获。学生也许忘记了，但收获在我。就如当年我的老师在高考预考时给我买油条一样，至今不能忘记，香味还在唇边。

        我是自由散漫的，也是学生喜欢的，也是有责任心的。尽管和学生打成一片，从不乱来，在道德上是不可以打折扣的，好在学生比较理解我的想法。那时为了开拓思维，叫学生编故事，写小说，情节比较曲折的是熊红兵的那篇小说，至今不忘。也许他是在什么地方抄来的，因为凭当时他的年纪不能构思出这么巧妙的小说来。

          学校足球场旁边一个鱼塘，学生淘米都在那里，鱼好肥。我经常在那里钓鱼，中午和下午放学后总守在那里，校长也批评，但我不管。学生也来观战，那也是与学生交流的好机会。曾经把一个不可能考上大学的学生忽悠到大学里了。因为他一心想当文化生，我力劝他考特长生，后来果然如愿。

        老师是榜样，更是孩子们的头和孩子王。要教书，也要教他们做人。尽管和学生经常在一起，但在品格和师德上，总是严谨的，来不得半点马虎，这是刚性要求和约束。

         教书十二年，是幸福的十二年，是辛苦的十二年，是被学生喜欢的十二年，也是被社会白眼的十二年。

        因为那时经常几个月拿不到工资，还拿几个月的国债票，春节时，就在校长室门口等工资回家过年。多数教师一家人就挤在一间单间宿舍里，班主任费一个月也只有七元。其时，活塞环厂工人已一个月几百元的工资了。

          现在回头想想，那时尽管辛苦，但还是挺过来了。学生也都四五十岁了，他们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我看到或想到他们，心里就快活。但从不干扰他们，老了，就要有老的姿态，倚老卖老是讨人嫌的，况且教书育人那是社会对我们这个职业的尊重和看法，于我，是为了吃饭。

        十几年的辛苦教师生涯，值，绝无遗憾，也无悔意。也祝福他们工作顺利，身体安康。

        以此献给所有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