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随笔·杨梦宏】给母亲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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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母亲看病
文/杨梦宏
屋漏偏逢连阴雨，母亲患上了难以治愈的肾病。
范家医院的严有生大夫，两宜的名医都对母亲的病束手无策，父亲只好带母亲去县医院看病。
家里离县城近百里路，在交通不便的上世纪五十年代，如何去县城成了最大的难题。
第一次带母亲看病，父亲用架子车拉着母亲去县城，黎明时出门，到县城时已是日当午，好在下午医生还上班，等挂号、看病、抓药，父亲拉着母亲回到家已经是夜深时分，连喝水、吃干粮也是边走边吃，边走边喝。回到家，父亲的腿疼了好几天，困得几天缓不过劲来。
第二次带母亲看病，父亲托姑父在他们村生产队饲养室借了一头毛驴，姑父是贫下中农代表，在那个年代很红。毛驴套在架子车车辕上，拉着母亲，父亲坐在车辕上吆喝牲口。这可比拉着架子车轻松多了，速度也快。但到了县城才知道，这麻烦有多大。医院不让毛驴进院子，大街上也不让拴，检查卫生的一个劲驱赶，也无处寄放，急得父母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父亲让母亲在医院过道里等候，他将毛驴赶到郊外一户人家门前，给人家说了许多好话，并将从家里带的葱花饼送了两个，人家才勉强答应照看毛驴。
第三次看病，父亲从亲戚家借了一辆“白山”牌加重自行车，前无铃铛，后无车闸，父亲给后座上绑上小棉垫，让母亲坐着舒服一些。他俩早早吃了饭就上路了，但此时的母亲身体已经十分虚弱，她坐不了多久就腿发麻、头发晕，几乎要从后座上掉下来。父亲骑上一段路，就要下来抱着母亲，让母亲缓缓气，活动活动腿脚。这样下来，父亲吃的苦力比拉架子车还累，耗费的时间也很漫长。
如此这般看几趟病，母亲心疼父亲，就不愿意去县城看病了，死活不去。每次去看病，母亲就抓住炕沿上的木柜子，死活不松手，一家人哭着相劝也无益，父亲无奈，只好作罢，让两宜地段医院的医生开些药治疗。
村里一些有本事的人家，家门口偶尔会停放一辆吉普车或军用大卡车，父亲只要看到，就要上前搭讪，问人家回不回县城，有空座位没有，是否可以捎着母亲去看病。往往问的次数多，成行的次数几乎没有。甚至有人很不友好地呵斥父亲：“热闹处卖母猪，没一点脸色。”昔日一个地主少爷，自尊高傲，如今家遭变故，遭人白眼，父亲心中的苦又有谁知道呢？
母亲的身体先是一天天浮肿，随后是饭量日减，人渐渐消瘦，最终医治无效，撒手人寰，享年四十有二。
作者简介
杨梦宏 中学高级教师，渭南市作协会员，大荔中学校刊《冯翊学刊》《啄泥》文学报主编。干平凡的工作，不甘于平庸的人生。教学之余，笔耕不辍，先后出版《中学语文教与学实用手册》及散文集《火红的石榴树》、《桃李芬芳》、《杏坛岁月》，校本教材《大中新燕啄春泥》。散文《外婆的童谣》曾获第四届路遥文学奖；主编大荔中学政教工作宣传册《为中华崛起而读书》。多次被评为模范班主任、明星教师、先进个人。多次演讲获奖。组织辅导的扬帆文学社、红太阳剧社，啄泥文学社学生参加全国各级作文竞赛多次获奖。担任班主任所带班获“陕西省模范优秀中队”、“渭南垦区模范班集体”。在“百家碎戏”《儿子、女儿、女婿》和《傻老太进敬老院》中饰演主要角色。
总编：夏春晓
副总编：邢根民
顾问：马行健 张仕德
主编：李跃峰
编辑：张爱玲 高华丽
主办单位：大荔县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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