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作家||【一双辘轳体似的棉花手】◆易琴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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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辘轳体似的棉花手
春深雨更甜,花稀绿叶新,燕剪柳叶紫烟絮。
布谷鸟咯咯惊窗静,点破尘寂,风起云卷,
渐远渐近,雨声又耕一季锦,谷雨不可弃,秋载满仓金。
雨后,一早母亲就搁家里拾掇一盆棉花种子,在那用柴灰和水搅拌匀沾灰烬。
从小就耳睹目染的我,听外婆这样说过;是为了可以防虫和鸟择食。
母亲授承了外婆的种棉技艺,种棉花已有二十多年的光景了,收成很好,每季几乎一次播种都能活苗,不用额外费时补种塌窝亡苗。
种棉的经验也日渐丰富,有了种棉专职的模样!
每当棉苗成长期旺盛时,母亲都要每天在棉地观察一番,默不作声地心理盘算着时间,总赶在花期前夕会把棉枝余枝进行修剪,这样尽可能保证棉花产桃质量高。
在这方面的经验,母亲每次都拿捏的死死地。她的种棉技术,在每年修剪棉枝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可以说算得上技艺高超,附近的种棉人经常向母亲探讨经验和技术,凡是有问,母亲必答。
《论语·述而》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母亲能有这番种棉技艺得道于祖外婆,和外婆的指导和授教。
从我记事起,就经常看见祖外婆线针不离手。
最初是看见她把棉朵里的棉仔剔除出来,待到来年复种。再就是把翻新融合的棉团用手撮成线引,又用辘轳纺车拉成条条粗细颜色均匀的线条。
只见祖外婆手眼并用,左手捏着棉团纤引,右手摇着风车样的辘轳旋转,就这样外祖婆手上的一团团棉绒到车上顺间成了根根棉线。轻车熟路的不出一点差嗟!
我看的即好奇又惊讶,祖外婆对我说;“做事要有滴水穿石的耐性,手眼并用的运力”。
我很受教,也很佩服祖外婆从几岁就把线针,一拿直到九十来岁的人。针线从没离开过她的视线,在手上也在心上!就这样一位平凡的耄耋老人,用她这双纤小的棉花手织织缝缝温暖了堂下四代人。
小时候巷尾的小孩总唱一首名叫《新衣》的歌谣,歌词是:
针很小,线很细,织出的爱一匹又一匹,有布鞋,有千层底,也有棉袄和花衣,大人小孩有新衣,家里还有单被和布匹。
也叫《外婆歌》,在我看来,这就是所谓家里有一技之长,福之满堂,在技善技之好吧。
梁启超在《新民说》里讲“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也许是这样,外婆是独生女,祖外婆很疼她,对外婆从小也没有格外严格的要求针线宜家。
直到外婆出嫁后,外婆才真正的拿起针线踞织。
我也就大概在十来岁时见过外婆织布,没有见过外婆纺线,听外婆说;她是十几岁就开始纺线的,不过我是无从考证了,因为那时还没有我的存在。
我亲眼见过外婆用踞织机织布,那技术也很高超,在电视乃至今日,也许很难再看见人工织机了!
外婆用的踞织机大概高2米,长2米,宽1米多,人工雕木,使用程序自制完整,款式是坐立脚踏式的。
前端设有卷布轴子和轴筒,中间有一扛撵压板,在经过过筛后织出的布平整度要高些,后面则是两根纵线上下对空的纺线轴子和装轴轴简,再有就是整台织机最为灵活,也是最必不可少的小部件横线梭子,这就是织布踞机主要的硬件设施了。
很多人在观看织布过程看似很简单,其实上手也挺难,真应了那句古话“没有那个金刚钻,别揽那个瓷器活”。真是这样!
不上手是不知道,简值不能和纺线相提并论,纺线是手眼并用,而踞机织布真是要齐头并进才行。
首先在织布时,眼晴看向前方合线板,左右手要把梭子来回对拉横线,脚踏跟手力匀速踏放上下对空轴上的纺线,不多不少,一纵一横,不慌不张,一手一脚,这样织出的布才能经过出筛撵压板后整齐有制。很快只见外婆手上梭子线越来越少了,一匹布也就出来了。我在旁看得起劲,外婆织的也大汗淋漓。
谁曾想,就这样一朵小小的棉花,经过祖外婆,外婆之手,从最开始的一粒种子,到种植,拾桃,纺线,踞织,刺绣,再到服式物品,她们就这样用一双平凡的棉花手技给我们诠释了一棉之力,一技之长的作用。
每当雨季,和鼠季猖狂之时,母亲总要打开箱柜查看一番外祖婆和外婆织的布缎,仔细的查看,拆叠,然后手一遍又一遍温柔地抚摸着布面,可见思念之情难以言表,这大概就是赌物思人吧!
《游子吟》中“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从古至今让我们感同身受的这份亲织爱意,还有亲人的思念是镶嵌在密密缝补地针线上。
在诗里古往今来,口口流吟的诗句不仅是芸芸众生报得三春晖,也映照了在古时线与针早已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人们传诉情感表达的一种方式。
千年前人们把男耕女织视为生活观念,把牛郎织女视为情侣佳话,把待阁闺中女子刺绣视为三红之一,可见纺棉手织在生活中的地位屈指可数!
纵观史册,历历在目,古人对手织物穿戴服式也极其讲究,还分别按绣功,作称呼和等级;
例如我常听到的秀娘就是一种绣技规格称呼。例如刺绣的针法也是很讲究,今人大概归纳有25针法,根据不同的缎料,款式,丝线,需求可以自由的来回更替,回旋,游刃有余,可见当时的手织技艺高超和活跃。
早在几千年前就有了文明的丝绸之路,可见丝绸锦缎是如此地繁荣昌盛,回看民间各地锦缎数目大小数十种,岂止至今,霍霍有名的四大锦缎有:云锦,蜀锦,宋锦,壮锦。
相间而来的四大名绣:苏绣,湘绣,粤绣,蜀绣。也是赤刹榜首,人才备出,故作宫选绣魁,可见千年来人们对种棉,手工纺织的发展史造诣极高。
就这样一朵棉在手上,时空中辘轳似的旋转几千年,无论是沙漠赤壁上的丝绸之路,还是今天船泊铁道上的丝绸之路,都是从那双棉花手上放飞的五彩缤纷,美纶美焕,它织出了春天从一粒种子开始,温暖从一棉针线开辟至今的接力。
让我们看到;人世间地温度从一双木棉之手开始。送上我们美好的祝愿:《愿君年年新衣早》
春播棉田千迭盼,秋装白荚万枢掏。
风吹寒照余光耀,踞织声沉早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