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塆偶拾】刘自给这家伙1

刘自给这家伙之一

​细伢儿能记千年事

五年前的国庆假期，我去广东参加一个小圈子的同学会，乡党刘自给很快得知消息，撂下碗筷，撂下正在家温习功课的孩子，就赶来会我。

在一个叫清溪的美丽小镇，在那南国夜色撩人的街道，他陪我走了很长的路——那时，应该是我俩快三十年来的第一次重逢吧，自给的热情快要把我给化了，一会儿要请我去喝酒，一会儿要我跟他去沐足，一会儿要带我去商场给我买一套新衣服……实在拗不过他，我们便选了一家街边的红茶馆喝茶。

甫一坐定，自给就讲了一件令他记忆深刻的往事：大概是1983年的冬天，我在黑鼠庙中学住读，低一届的自给走读。有一回大清早我父母将一瓦罐热腾腾的鸡汤交给他，带给住校的我。结果他在急急忙忙赶着上学的路上把鸡汤泼洒了，我父亲心疼不已，责备他果点事儿都办不好！讲到这里，自给眼里似乎闪着歉疚之光，他问我：“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我隐约记得好像有这档子事。但具体细节一点也不知道，若不是自给拿出来讲，还真不知道我父亲如此在乎一罐鸡汤，我一向认为我那严厉的父亲，最在乎的是我的成绩。

自给这个家伙记忆力之好，让我吃惊。我的圈中朋友都说我记性好，其实我记得的也只是某时某地的某一方面的大概，仅此而已。自给则不然，刘塆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年代出生的人，出生年份他居然都记得！甚至六七十年代出生的刘家塆人的生日他也记得六成之上！我的好记性，在他跟前，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自给还告诉我一件令我吃惊的事：还是发生在1983年前年后，民师转正考试中，我父亲差点被一道数学难题拦住了，大概在卷子上用了笨办法才勉强得了分——因为考后对答案时，有人提出更简单的解题方法让我父亲惊骇不已，以为自己考砸了，连连顿足（当年，父亲他们这批1963年下放回乡的师范毕业生又取得了学校补发的毕业证，其实可以不用考试，自动恢复公办教师资格的）。

那晚，自给还讲了我们共同读过的红星小学、南凉中学里的好些人和事，小半我有所闻，多半是头回听说，但是他讲来有眉毛有眼的，我觉得可信。

还有，一部《刘氏宗谱》他大约翻了好几遍，我们这个塆的前尘往事，我们这个姓氏的来龙去脉，他说得头头是道，差点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姓刘的。

不知为啥，最后讲到民国的一些事儿来，谈到王祠的民国大员孔庚先生了。我将信将疑地问他：你咋知道这些事的？

自给说：我们两家是亲戚呀！我父还保存了跟孔家有关的一些旧书哩。

那时我就想：得空的时候，我要去自给家翻翻那几本旧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