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对待水野与陆野的态度看部门差异
在国家向法制化发展、向生态文明推进的过程中,在受到新冠疫情威胁的情况下,全国人大出台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动物交易、革除滥食野生动物陋习、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的决定》是非常必要的。“禁止非法交易”是向法制推进,“革除滥食”是向文明靠近,“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是政府理应履行的职责。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之前建立的一些规矩暴露出一些问题,应该及时修正。
一次疫情,一个决定,让人们更加清楚的看到有关野生动物管理的混乱,也看到了在中国水生野生动物与陆生野生动物在管理与利用上的差别。这种差别的主要原因似乎是因为管理部门的不同,是强势部门与弱势部门之间的差别。强势与弱势本来没啥关系,关键是害惨了千千万万的养殖户,也断送了好不容易培育起来的养殖业。
就凭专家毫无根据的一句怀疑和猜测,陆生野生动物,甚至是人工繁育的动物就背上了沉重的黑锅。因为法律上对“野生动物”概念的混乱,将人工养殖的特种动物都仍然当成野生动物来管理,来一个“一刀切”,使千千万万的养殖户在一夜之间从欢喜变成了忧郁。从致富能手、科技带头人变成了被沉重债务威胁的“负人”。你说他们冤不冤?他们认为比窦娥还要冤!那些搞水产养殖的当初也惶惶不可终日,但终于因为有水产目录而破涕为笑。就连那些两栖类,也可以从林业转到农业而改变命运,可养可食用。
那些陆生特种动物养殖者们也是在拚命想要将自己养殖的物种挤进《国家畜禽遗传资源目录》中,希望能将刚刚兴起的产业继续下去,靠自己的勤劳与智慧实现脱贫致富,靠自己的努力同步小康。但是,5月29日公布的《国家畜禽遗传资源目录》让他们彻底傻眼,所有的努力都白费,根本没有改变征求意见稿的“权威”。连狗和豚鼠都没能列入目录,还有什么情况不可以?北方的毛皮动物尚可以得以保存,而南方习惯养殖的物种一个都没能列入。
没有人能说明这是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水野”和“陆野”的命运有如此大的差别。特别是那些养殖户,更不明白之前鼓励养殖的东西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禁止。那些巨大的投入浸透着多年的心血,饱含着对未来的希望,就在一念之间变成了累赘,变成了消钱的机器。那些“一定补偿”让各地自己去解决问题,而与当年处理“水野”的作法天壤之别。
2018年,为了保护长江的水生态环境,要求沿江的多处地方禁止捕鱼,涉及到的28万渔民不得不放弃捕鱼上岸。从那时起,中央财政拿出专门资金处理渔民上岸问题。劳动人事、农业农村、扶贫、林业等多个部门共同努力,退出、安置、培训、再就业,用一繁殖手段让这些上岸的渔民能够有稳定的是生计,保障他们的合法收入,保证他们的转产发展。有两年的缓冲期,2020年元月正式停止长江沿岸生态敏感区的捕捞活动。但是到了陆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2020年 2月24日全面禁止滥食野生动物的决定下发下来,没有一个缓冲期,变成了立即执行不说,特养户的退出、补偿等问题也由地方自己去处理。本来就是因为贫穷而发展特养,现在由地方来担禁养的损失,无疑雪上加霜。
特种养殖之所以叫“特种”,每种养殖动物都有其特殊的场舍要求,养殖户的投入远比打鱼捕虾的投入要大得多。捕捞是向自然索取资源,而特养是自己繁育创造资源、向市场提供资源和产品。从资源保护角度来说,规范的特养对生物多样性保护不但没有危害,还很有益处,至少是野生的替代和保存了种源。但是,国家现在不让养了,对他们的补偿却靠的是捉襟见肘的地方政府。
在准备出台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单》征求意见稿中,也可以明显的看出不同管理部门物种(水野和陆野)的差别。因为我们国家的现行法律依然是按物种管理,而不是来源管理,因此在针对水野物种时专门标注了仅限“自然野生”的属于保护,而人工繁育的不在保护范围。但换了陆野就变成了包括人工繁育、不管子多少代,只要是这个物种,就属于保护甚至永远脱不掉“野生”的外衣。
对于生物多样性来说,无论是水生还是陆生,最重要的是保护它们的生存环境。针对某一物种个体的保护手段虽然有效,但耗费的财力、物力、人力也是巨大的,而且最后真正要让这个种保存、延续下去,还得靠栖息地的保护。大熊猫的保护是如此,朱鹮的保护也是如此。华南虎、白鳍豚都没有少投入,结果却是这些物种在野外销声匿迹了,江豚也正在走白鳍豚的后路。
有许许多多我们不知道物种就在环境改变的过程中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还好有一些人工种群在人们的努力下延续下来,给予种质资源保护留住了机会,豚鼠就是一个例子,糜鹿也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对于自然状态下的野生物种,不要等到它已经濒临灭绝,才去提倡对它的保护,而应该给整个群落留足生存空间,让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不是说人要去一味地服从野生动物就是文明,也不是野生动物要一味的服从于人才是文明,而是要尊重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要正视人与动物之间的需求与博弈。
人类对资源的利用从来就没有终止,也不可能终止。只不过要看资源是否可以再生?如何实现资源的再生?是否超过了自然能承受的阈值?人工饲养的种群的功能和属性就是为人类提供可利用的资源,而自然状态下的野生动物则维护生态平衡的重要主体。如果不能像水野一样将人工饲养与自然野生清楚的定义,明确的区别对待,对资源的需求可能会在一定的时期在高压政策下减少,但从长远看,对资源的需求不会终止,来源就只能是大自然,将是生物多样性的更大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