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血”的临床意义
中医老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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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问》“阴阳应象大论”和“五运行大论”中均提出“心生血”之说,而注家则认识不一,有的避而不谈,如高士宗等人;张景岳径把“生”释为“主”,其注云:“心主血脉也”;有的也推崇“心生血”之说,但解释不甚清楚,如王冰注云:“心精气生养血也”,张志聪注云:“血乃中焦之汁,奉心神而化赤。”历次编写的中医专业本科统编教材,对“心生血”都避而存疑。
从历代医家的意见来看,支持“心生血”者也不乏其人,《张氏医通》认为:“气不耗,归精于肾,而为精,精不泄,归精于肝,而化清血,血不泻,归精于心,得离火之化,而为真血。”认为肝之“清血”必得心火蒸化,方成“真血”。《血证论》指出:“食气入胃,脾经化汁,上奉心火。心火得之,变化而赤,是之谓血。”《侣山堂类辨》说:“是血乃中焦之汁,流溢于中以为精,奉心化赤而为血。”《医碥》也说:“而血色独红者,血为心火之化……以其为心火所成,故经谓'心生血’。”说法虽异,其理则同。《内经》“心生血”之说,实质上是强调“心火”在血液生成过程中的作用。
《灵枢·决气》云:“中焦受气取汁,同化而赤,是谓血。”《灵枢·营卫生会》云:“中焦亦并胃中,出上焦之后。此所受气者,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于脉,乃化而为血,以奉生身,莫贵于此,故独得行于经隧,命日营气”。《灵枢·邪客》亦云:“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结合《素间·经脉别论》所云:“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的论述,可以得知,《内经》对血液生成完整过程的认识是:水谷先经脾胃的作用,化生营气,再经心火的蒸化,变化而赤,成为血液。脾胃为血液生成提供原料一一营气,心火蒸化营气,变化为血,这是血液生成的两个主要环节。脾胃不足或心火衰微,均能导致血液的生成障碍。
何以后世突出“脾胃为气血化生之源’'?临床治疗血亏之证,也以脾胃为主,而少有提及“心”者,这是因为临床所见血亏之证,多由脾气虚弱、营气亏乏,虽以生血所致,故补血不健脾气,即非其治。但这并没有否定“心生血”的理论。《血证论》云:“又有火化不及,而血不能生者,仲景炙甘草汤所以有桂枝,以宣心火,人参养荣汤所以用远志、肉桂,以补心火;皆是补火生血之法。”说明在临床中,“心生血”的理论也一直被运用着,特别是对比校严重、顽固的血亏患者,加用温阳补火之品,常能提高补血的效果。
《内经》是以“心主火”、心为人身之主宰而立论的,故认为人身之阳气以心火为根本。但从《难经》倡导“命门者,谙神精之所舍,原气之所系也……”的理论以来,对于生命根本的理论发生了变化,后世以“命门”的水火为五脏六腑阴阳的根本。如《类经附翼》云:“此命门之水火,即十二脉之化源。故心赖之,则君主以明……。”朱丹溪亦云:“天非此火,不能生物;人非此火,不能有生。”正因如此,后世认为,人身之火,肾火(即命门之火,也有称之谓相火)比心火(即君火)占有更重要的位置,心火是根于肾火。后世补火之法,也更注重于温补肾阳(即补命门之火)。
近十余年来,在对慢性再生障碍性贫血的临床研究中,比较重视补火生血一法,且常获良效。而健脾补血法,对慢性再生障碍性贫血的治疗,效果甚不理想。但是,健脾补血法对其它贫血病人,如营养不良性贫血、各种原因引起的缺铁性贫血等,仍有较好的疗效,这说明补火生血和健脾补血,是有不同的适应证。补火生血是适用于阳虚血亏证,健脾补血适用于气血两虚证,二法不能偏废。《内经》“心生血”理论,在临床中仍有其指导意义,而不再存疑下去了。兹举一例以说明补火在补血中的重要性。
云xx,女,30岁,工人,因怀孕五月,身体疲乏,面色苍白而往医院检查,经查发现血色素仅7.0克,后经多次骨穿不能确诊,先后投用铁制剂、叶酸、维生素B12等治疗,血色素继续下降。求治中医,投健脾补血之剂,血色紊下降不能缓解,而靠输血维持。每次输血后只能维持两周,血色素又降至5.0克左右。若遇感染发烧时,血色素即剧降至2.0克以下。产后,病情也未缓解。投中药健脾补血之剂两月无效,根据火衰不能生血的理论,改用温阳补火、填精生血法(大熟地24克、败龟版15克先煎、阿胶珠12克烊冲、枸杞子12克、补骨脂12克、菟丝子12克、鹿角胶12克先冲,仙灵脾12克、鹿角片12克先煎,上肉桂12克、远志肉9克、五味子12克、人参9克另煎服)服药近二月,血色素基本维持在5.0克以上,输血间隔时间延长至三周左右。后因不能确诊,转外地检查,往返一月有余,一直未输血,血色素未再降至5.0克以下,且有上升趋势。返呼(呼和浩特)后,继续中西药治疗,血色素逐渐上升。经治半年后,血色素上升至9.0-10,0克之间,虽再患感染发热,血色素也无明显下降。随访二年,病情稳定。
本例病人初用健脾补血之法无效后改补火生血之法则效,说明“心生血”的理论是具有临床指导意义,仍当提倡。(本例病人最后诊断为再生障碍性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