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文鞭影》卷二 十灰 朱熹正学 苏轼奇才
《龙文鞭影》卷二 十灰 朱熹正学 苏轼奇才
朱熹正学 苏轼奇才
zhū xī zhèng xué sū shì qí cái
【注释】
(1)朱熹:字元晦,又改仲晦,号晦庵,别号紫阳,徽州婺源(今属江西)人,南宋理学家,继承北宋程颢、程颐的理学,并称“程朱”。官至宝文阁待制,历经高宗、孝宗、光宗、宁宗四朝,但任职仅九年,讲学四十多年,著作、学生极多。将《论语》、《孟子》和《礼记》中的两篇〈大学〉、〈中庸〉,合为《四书》。其《四书章句集注》为后代历朝取士的教科书。
(2)正学:正统儒家学说。自西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学成为正学。
(3)苏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湄州眉山(今属四川)人,北宋大文豪,与父苏洵、弟苏辙并称“三苏”。官至礼部尚书,其诗、词、赋、散文、书法、绘画成就极高,为罕见的全才。诗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与辛弃疾并称“苏辛”,散文与唐代韩愈、柳宗元,宋代欧阳修、苏洵、苏辙、王安石、曾巩合称“唐宋八大家”。《赤壁赋》是其巅峰之作。
(4)奇才:才能出众的人。
【语译】
朱熹宏扬了正统儒学,苏轼是位奇特的人才。
【人物故事】
据《宋史・列传・道学》,“道学”之名,上古无此名称。但在夏商周三代的圣明时期,天子以此道为政,教化民心,四方百姓平日使用此道而不自知,一民一物都被此道的德泽所包容。周文王、周公死后,孔子有德但无实质权位,退而制定礼乐,阐明法度典章,删修《诗经》,修订《春秋》,赞扬《易经》天象,讨论《三坟》、《五典》(上古书籍),期望上古圣人之道能显明不尽。所以说:“孔夫子远比尧舜更为贤明呀!”(尧舜功德施于当世,孔子阐明圣王道统、礼乐教化,功德流传后世,无穷无尽。)孔子死后,曾子得其真传,再传授给子思(孔?字子思),子思的弟子再传给孟子,孟子死后无所传。两汉以后,儒者论及大道,察而不精,语焉不详,异端邪说乘机兴起,几乎使道学衰亡。
一千多年后,到了宋朝中叶,北宋周敦颐得到圣贤不轻易传授的学术(得圣贤不传之学),作《太极图说》、《通书》,阐明阴阳五行之理,人性受命于天。程颢及弟程颐跟随周敦颐学习,再扩大其所学,显扬〈大学〉、〈中庸〉二篇,与《论语》、《孟子》并列,从此上自帝王传心之奥秘,下至初学者入德之门,都能融会贯通。宋室南渡后,南宋朱熹得到程氏的正传(朱熹拜程颐的二传弟子李侗为师),使其道学更加仔细准确了。朱熹之学,以格物致知(穷究事物之理以获致无尽的知识)为开端,明善诚身(明辨善恶,正心修身)为关键,并以持身恭敬为主要。他曾说圣贤道统散布在典籍中,圣贤经典的主旨不明,使得道统的流传不易。于是朱熹竭尽精力,研究圣贤经典的义理。至此圣贤道统焕然一新而大放光明,井然有序而各得其所。这是宋代儒家之学所以能跨越诸位学者,而上接孟子的原因。
朱熹的弟子黄干说:“道学之正统必须有人传于后世,自周朝以来,负起传道之责的人不过几人。从孔子之后,曾子、子思继承其微言大义。从孟子之后,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继承其失传之学,而到了朱熹才得以彰显。”有见识的人认为黄干见解高明。
据《宋史・列传・苏轼》,苏轼到二十岁,已博通经史,作文一天可写几千字。宋仁宗嘉佑二年,参加礼部的考试,当时文章割裂怪异的弊端盛行,主考官欧阳修想要矫正这种风气,看见苏轼的《刑赏忠厚论》,大为惊喜,想提拔他为第一名,但怀疑是自己门生曾巩所作,只放在第二名;苏轼又以《春秋》经义作文名列第一,殿试考中乙科進士。后来苏轼凭藉书信见到欧阳修,欧阳修对梅圣俞说:“我应当避开,让此人独出一头。”听到的人起初哗然不满,久了也就信服了。
宋神宗熙宁四年,王安石想要变更科举,苏轼上书反对,神宗感悟说:“我本来对此事就有疑虑,看到苏轼的奏议,心中便释然了。”当日就召见苏轼,问他当今政令的得失及自己的过失。当时王安石创行新法,苏轼上书分析新法不适宜,提及国家的存亡不在于强弱,而在于道德的深浅;的长短不在贫富,而在风俗的厚薄。但愿神宗能推崇道德而让风俗淳厚,不要急功近利而贪求富强。要以简易为施政法则,以清净为施政中心,才能使人民道德回归淳厚。
因为反对变法得罪了王安石,苏轼自请外调,担任杭州通判,后来调职湖州知州。又因为有些不便民的事不敢说,作诗讽谕,希望对国事有所补救。御史李定、舒?、何正臣摘取其表面语句来断章取义,诬陷苏轼作诗诽谤皇上,逮捕入狱想置他于死地。唯独宋神宗怜惜他,安置他担任黄州(今属湖北)团练副使。苏轼和田野父老一起生活在山林溪谷间,并在东坡建筑房屋,自己号称“东坡居士”。
宋神宗多次有意再次重用他,总是被当权者阻挡。本想让苏轼完成至为重要的国史,姑且改用曾巩,但神宗认为写得不允当,就亲手写下圣旨,让苏轼调到汝州(较接近京城,今属河南),并说:“苏轼贬居在外反省思过,几年来体会更加深刻,人才实在难得,不忍心始终弃而不顾。”苏轼还未到汝州,上书自称饥寒交迫,有田产在常州(今属浙江),改至常州居住。
元丰八年,苏轼到常州。同年宋神宗去世,哲宗继位,苏轼再度被起用。至元佑元年,苏轼已身穿七品官服,升迁中书舍人。不久,再升任翰林学士。元佑二年, 兼任侍读。苏轼曾经留宿宫中,被召见入对便殿,宣仁太皇太后(英宗皇后,神宗时为皇太后)问说:“你前年是什么官?”苏轼回答:“臣是常州团练副使。”再问:“现在是什么官?”回答:“臣现在是翰林学士。”问:“为何突然升迁至此?”答:“遇到太皇太后、陛下。”说:“不是。”说:“难道是大臣推荐的吗?”说:“也不是。”苏轼惊讶地说:“臣虽然罪大不可言状,但不敢从其他途径進升。”说:“这是先帝(神宗)的意思啊!先帝每次诵读你的文章,必定赞叹说:'奇才,奇才!’只是还来不及進用你而已。”苏轼不禁泣不成声,宣仁后与哲宗也哭了,左右在场的人都感动流泪。
论曰:苏轼在童年时,士人流传《庆历圣德诗》到蜀中(今四川中部),苏轼就列举诗中所言韩琦、富弼、杜衍、范仲淹诸位贤者去问老师,老师觉得奇怪,苏轼说:“正想认识这些人。”可见他自小就有此意志,要和当代德智兼备的人同等。苏轼二十岁到京师,一日之间名震四方。后来遭遇祸患时,他的节义也足以坚持他的操守。宋仁宗起初读到苏轼、苏辙的制策(天子亲自出题考试的选才方法),高兴地说:“朕今日为子孙选得两位宰相了。”宋神宗尤其喜爱他的文章,在宫中读得忘了吃饭,称赞他是天下奇才。但是当不当宰相早有命定,唉!苏轼不能当宰相,又难道不是幸运吗?有人说:“苏轼稍微收敛一点,虽不被重用,也应当避免了灾祸。”假使苏轼因此而改变他的行为,还能是苏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