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诗的琐忆 周纪鸿
作者:周纪鸿 日期:2021-05-23
周纪鸿
我是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人。回想起少年时代,那时我们很轻松快乐的,没有那么多作业,课外读物也不太多,出版业也没有今天这么发达。我记忆深刻的是,从邻居齐老师家借了一本李瑛的诗集《献给火的年代》。时间大约是在1968年。
借到手的书必须抓紧看,因为有时间约定,到时间得还人家。我非常喜欢这本书,还用小日记本抄了一些很美的句子。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金句”。从那以后,我就非常喜欢李瑛的诗歌。之后,又陆续读了他的《红花满山》《枣林村集》《北疆红似火》《野战诗集》等。他的诗歌主题鲜明,昂扬向上,热烈奔放,无论写边防战士放哨站岗,还是写农村生活,都清新俊美、充满力量和美感。
读李瑛老师的诗歌,激起了我学习诗歌写作的欲望。我曾模仿着写过几首儿歌类的作品,还偷偷地给上海的《少年文艺》杂志社投稿。虽然没有被采用,但是收到编辑部的一封退稿信。大意是谢谢你,希望以后有好诗再投稿……或许就是这封退稿信,点燃了我爱好文学最初的火苗。
恢复高考后,我考上了一所师范大学的中文系。在课堂上,著名诗歌评论家苗雨时老师给我们讲述中国古代诗歌、近现代诗歌和当代诗歌。我记得,当时苗老师专业又耐心地讲授了李瑛的诗歌《一月的哀思》。这首悼念周总理的诗,李瑛是含着泪用了三个整夜写就的,他的诗句句说进了人民的心里,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更进一步加深了我对李瑛诗歌的喜爱程度。
大学毕业离校后,我沿着热爱诗歌、酷爱文学的道路缓慢前进。1987年,我的一篇万字文学评论登上天津《小说家》杂志,这给我极大的鼓舞。1999年,我的第一本文学评论集《文苑絮语》出版。此书在秦皇岛新华书店举行过一次签名售书。令我不能忘怀的是,在活动现场我见到了自己仰慕已久的诗人李瑛。活动结束后,大家在秦皇岛商城的餐厅边吃边聊。席间,我和李瑛坐在一桌,与来自各地的诗人、作家、编辑家一起交流,感到无比幸福和满足。
那年已经73岁的李瑛老师非常健谈,他说:“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历朝历代,凡是留传下来的诗歌,无不具有鲜明的爱国情怀,无不具有深刻的真情实感。那种无病呻吟的所谓分行写作,是不配称作诗的,也流传不了!”是的,我非常赞同李瑛老师的观点。远的不说,当代文学史上的那些诗歌,都是经过了时代和社会的严格筛选,哪一首诗歌不是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呢?被闻一多先生誉为“时代的鼓手”的诗人田间,因硝烟战火而诞生,在跋山涉水的马背上和徒步行军中吟成了《假使我们不去打仗》,这首诗至今我仍能背下来。李瑛的诗和田间的诗一样,都是时代的烈焰、催人奋进的号角。
2019年3月28日早晨,李瑛老师逝世的消息传来。我立即联系苗雨时老师,苗老师也正为李瑛的离去而难过呢。李瑛和苗老师都是河北丰润人,我老家河北唐山市,也算是老乡。我和苗老师分别写了纪念文章。苗老师的《李瑛,像丰润的还乡河》,我的《从燕赵故土看诗人李瑛》,两篇文章同时刊登在《博览群书》2019年第六期上。人的一生,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使自己的生命迸发出光和热,要闪烁属于自己的那一道闪电,要弹射属于自己的那一颗流星,就得像将军诗人李瑛那样,激情燃烧,引吭高歌!
在我看来,诗人本来应该是一群具有高贵灵魂、纯洁品格的文化人。但是,现在有一些写手,似乎什么都可以入诗。在他们的分行写作中,污物横流,浊气冲天,导致格调庸俗低下,既缺乏传统诗歌的优雅高贵,也没有本来应有的诗意和境界。这是非常令人遗憾的。实际上,这种人是在糟蹋诗歌,也在玷污诗人的称号。正像有些人在搞什么“丑书”一样,那也是在糟蹋书法艺术、在玷污书法家的称号。
写到此,想起杜甫的“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真正的好诗定会世代流传,而那些轻薄为文的分行写作将会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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