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书原创)今日文章说情结——老家房子
梦回老屋
昨晚梦中,我又回到了故乡的老屋。
似乎是对我春节行程缺憾的一种追忆,这些天来总觉得有所歉疚。大年初二,老家一位远房叔父寿辰,回乡庆贺。饭毕,记挂着一位在老家过节的同窗。径直回家,找到同窗,免不了周游乡间故土。似乎很久没有回来了,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却透着一种陌生的味道。
和城市相比,似乎农村的春节更有味道。家家户户贴上大红的对联,门前一滩鲜艳的鞭炮纸屑,便意味着年的到来。缺少的,是当年的我们。没有了那些追逐着炮仗的小伙伴,年的韵味便放佛少了很多。走过田间地头,也去拜访了家乡的庙宇,我却错过了我曾经长大的老屋。
我与同窗从老屋不远处的路上经过,同窗建议回去看看。我却认为,回家的目的就是看看亲人,现在父母都和我们在一起过年,老屋就是一处空空的宅子,回去探望似乎没有多少现实意义,于是便婉拒了他的提议。远远地打望了一眼,我们便走远了。突然记起大约是在前年,为了写作家谱回乡采风,拍摄照片。穿越了家乡的山峦原野,到了垭口位置,也是匆匆忙忙地打望了一眼尽在咫尺的老屋,没有继续靠近。很多次回到老家的镇上,都没有回去看看。这些或许就是老屋出现在我梦境里的原因吧。
老屋虽旧,能避风雨。传统的家乡民居,均要讲究一下背山、向山。唯独我们的老屋,两者皆无。就那样保持与山体垂直的态势,仅仅侧面有山,前后皆无。后来探究渊源,才发现老原本属于先辈建筑群的一所厢房。历史遗迹以及前辈的传言表明,本族先辈颇为富有,老家所在的位置,当年屋宇鳞次栉比,下雨天都不会湿鞋。后来由于家境败落,财产散尽,唯独留下这处厢房,以至于后来成为了我们的老屋。我一直对老家祖上曾经富贵的传言深信不疑,那些散落在泥土里的石头,均是四棱上线,工工整整,还有那在地角处挖出的马厩遗迹,均是曾经富有的象征。没有背山的老屋,后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两侧均是森森大树,前面却保留了一片难得的开阔,视线上万米,毫无遮掩。
老屋的堂屋门口,曾经有一棵香樟树。这棵树,据说是父亲当年亲手种植。树木高大,直径盈尺,高越三丈,非常端正。远远望去,树冠如伞。香樟树在故乡还算是一种比较稀缺的树种,这种树木本身就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木材一般被用着制作箱子的上好材料。用香樟木做成的箱子,里面放进衣物,不被鼠咬,不遭虫噬,还会留存香味,长久不灭。这棵香樟树就在老屋的院子里生长了很多年,终于有一次,抵不住强风的袭击,倒在了屋檐上。后来舅公想用来制成楼板,愿意出一百五十元购买。父亲觉得贵了,只要价一百元。这神奇的交易行为最终在表叔的力促下以一百五十元成交。生长了几十年、绝佳的木材最终敌不过浓厚的亲情,就这样子转让了。
曾记得,老屋的院子里还有一棵歪脖子核桃树。这棵树每年都会挂果,但果子不好处理,很难砸出果肉。尽管如此,这棵核桃树依然是我们的最爱。幼年的我曾经在核桃树干的凹陷处填上泥土,种上小麦,甚至还收获了几粒果实。核桃树是天然的秋千架,捡起一根绳子,抛过核桃树的枝桠,下面栓上一条小板凳,一个简易的秋千架就制作完成,树下曾经摇荡过多少欢乐。更有父亲将渔网晾在核桃树上,网口撑开,经常捉住斑鸠、鸽子之类均是常事。后来这棵核桃树大约是年纪大了,结的果实越来越少,终于在一个冬天,扛不住干枯的身躯,倒下了。核桃树倒下的那段时间,我总觉得生活中似乎失去了什么。院子里还有两棵橙子树,果子硕大,味美,但由于遮挡了阳光,无法晾晒粮食,被祖父砍掉了一棵。另一棵则在虫子的侵袭下,逐渐干枯,消失了。
记忆中的老屋,似乎就是和这些曾经辉煌的树联系在一起。那些树木辉煌的时候,也正是我们在老屋生活的期间。当时,并不觉得老屋破旧。反倒觉得是自己最佳的居所。一个地方住久了,就会有感情。我清晰记得自己的书房、卧室。当年就是那间简陋的屋子里,我和诸多精神高尚的人实现时空的对话,充实了自己的头脑。如今,依然有上千册我珍爱的书籍被存放在老屋的书架上,我没有来得及将他们搬进我的新居。就在那间简陋的屋子里,我学会了书法、写字,至今还有当年用秃的毛笔以及涂鸦作品挂在墙上。就在那间简陋的屋子里,我滋生了最初的念想,试图传承书中先贤的遗韵。
老屋没有翻新,现在看来,我们也不打算将他翻新。岁月留给我的,始终无法抹去。梦中的老屋,始终是我记忆里纠缠的念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