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佰》的惊艳与忧伤,历史两岸的围观与表演
从上海乘船溯吴淞江可直达苏州,这便是“苏州河”的来历,谁能想到,这条催生了几乎大半个古代上海的河流,会在1937年10月26日至30日成为一条生与死的分界线,静默观望北岸西藏路桥西北角的仓库建筑内发生的一起骇闻世界的激战。
1937年8月13日,淞沪战役爆发,10月底,守军撤离上海,仅留下一支400余人的加强营奉命进入四行仓库,与敌军血战四天四夜,歼敌200余人,完成抵抗任务,赢得赫赫“八百壮士”威名——这便是《八佰》的由来。
无论从故事流还是技术流,管虎导演的《八佰》都是战争片的顶级制作,影片中,“苏州河”与“四行仓库”成为一动一静两个故事标的物,也成了地狱与天堂的分界线。随着战斗的惨烈进行,两厢内的此起彼伏的生死存亡以及心理变化,变成了人性的大型观摩现场,苏州河是一场战争的两岸,也是历史的两岸。
进入影片中,最先看到的正是这一河两岸的两个群体,仓库中的战士,隔岸租界里的市民。两个群体的日常行为被打碎,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整个故事,在这些琐碎的个人行为里,却窥探到这个民族的过往,所以,看到有人抵制电影感到异常的费解——为什么要抵制自己的历史?就因为不喜欢?
没有谁愿意在战争中死去,那些老油子与散兵游勇汇集的仓库内,并非从开始便热血沸腾想要和敌人生死battle,许多人绞尽脑汁的是如何离开仓库;也没有人不想在乱世之中能偏安一隅,河对岸英租界里报童、工人、学生、戏子、教授、买办、帮会大佬……偷生与战乱中的另一种太平,戏照听舞照跳,甚至不免再兔死狐悲的唱唱高调,有没有发现,当年的苏州河和今天的网络在功能上重叠为一体,甚至现实被网络分割的更为剧烈,围观者和表演者各擅胜场。
但为何将如此惨烈的战斗称之为表演,是因为高层的另有所图。在这部影片中,仓库里的士兵们并不知道自己只是表演者,他们高喊着自己的名字浴血奋战,甚至在绑着炸药跃下高楼与敌同归于尽时,将自己的名字喊给了自己的战友,喊给了记者、河对岸的同胞,银幕外的观众,但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只是被迫被推上“舞台”的人,初衷不过是有人要用他们的坚持与苦情去国际社会求个同情分,以期获得帮助,只是最终这一心计并未如愿。
围观反倒成了写照这个国家的民众经历战争后的成长与成熟,在自己的土地上,租界反而成了护身符,一河之隔的对岸围观战争,恰如隔着历史去回望战争的现代人,从开始的冷漠到最后的热血参与,没有谁是历史的局外人,那些看似安全的苟且,终不如最后举起的猎枪,谁的保护都不如自己的强大和反击。
“八佰”的惊艳正是从飞机的轰炸机枪的扫射中一点点让人看到这种觉醒,而忧伤却是隔着如此鲜明的历史,依然被人误解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