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 | 段中华：我家的表叔
我 家 的 表 叔
文 | 段中华
我说的表叔，不是《红灯记》里李铁梅所唱的那种“我家的表叔”，是跟我们家却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表叔”。
这还得从我姑婆说起，姑婆就是父亲的姑姑。
亲姑婆我从小就没有见过，被我们称作姑婆的其实不是亲姑婆，亲姑婆嫁给姑爹不久就离开了人世，后来的姑婆是姑爹续弦娶的，我们老家称作接门姑婆。我们只知道姑婆对我们特别好特别亲，从来没有想过她不是我的亲姑婆，到了读中学时才听大人们说的。
姑婆应该是个大家闺秀，清高孤冷又慈眉清秀，从我记事起就知道姑婆是缠着脚的，说到三寸金莲我就想到姑婆的脚。
尽管知道姑婆不是亲姑婆，但在我们心里从来没有认为她不是我们的亲姑婆，因为姑婆从我们记事起就一直对我们非常好非常亲。记得小时候，奶奶总会带着我到姑婆家一住住几天，姑婆总是做最好的饭菜给我们吃，后来长大了就会自己上姑婆家住，每到临走的时候，姑婆一双小脚总要送我很远很远，有时候我走远了回头看姑婆，姑婆还站在那里向我挥手。
我们每年过年都要到姑婆家拜年，姑婆总是非常热情的招待我们，而到月半以后，姑婆忙完了家里的人情客往就首先到我们家住上十天半月。记得有一年姑婆的脚受伤了，十五过后没来我们家，奶奶知道后就让父亲和叔叔用躺椅做成轿子，两人用“娇子”把姑婆接来住了好长一段时间。
姑婆来我家，从来不讲究吃喝，家里有啥吃啥，有啥事总是帮着做，什么针线活呀姑婆都会做，有时还帮着做饭，在灶台下烧火等等，我们家老老少少都很喜欢姑婆。
姑婆特别喜欢喝茶抽烟，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烧水沏茶，然后就是抽烟。我特别不喜欢女的抽烟的，但姑婆抽烟我一点也不反感，小的时候姑婆抽烟，我总是帮忙点火，那时候姑婆抽的是水烟袋，水烟袋是铜制的，器型很漂亮，精致好看，姑婆轻轻地吸着烟袋嘴，烟袋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富有节奏感，很好听，姑婆抽烟的动作很优雅。
表叔对姑婆很孝顺，姑婆说什么，表叔从来就是言听计从，没有半点懈怠。其实表叔也不是姑婆的亲生儿子，我亲姑婆离开人世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姑爹迎娶接门姑婆也没有自己的儿女，于是姑爹姑婆就抱养了姑爹的侄儿子为养子，说是养子，但父子母子关系都特别的好，比亲生的还好。
大年初二是表叔最忙的一天，他有三个外公外婆家，他是三家人的外甥，每到大年初二他必须在十二点钟以前拜完三家的年，而且都有上十里的路程。表叔每年第一个就是拜我们家的年，然后拜姑婆娘家的年，最后才拜自己的亲外公外婆，过去拜年还要磕头，所以说表叔很是辛苦。
在我们老家有一句俗语:一代亲，二代表，三代不见了。说的是结亲以后，两家很亲密，到第二代的时候，就是表兄弟之间的来往就慢慢疏远了，到第三代的时候就彼此不认不往来了。实际上，表兄弟之间，有父母在彼此会往来，要是父母不在了，表兄弟基本上不来往。
而我的表叔则不是这样的，我奶奶是我们家祖辈最后一个离世的，奶奶不在以后，表叔再不是第一个到我们家拜年，而是先拜完其他两个外公外婆家以后，再来我们家拜年，按常理他是可以不拜我们家的，尤其是大年初二这一天，但是表叔多少年依然如故，风雨无阻。直到现在，姑婆离世多年，对表叔来说，他的所有老人都不在了，我们两家完全可以不往来了，可是多少年，我们两家一直都在往来，而现在连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我们还在来往。
表叔特别喜欢喝酒，每每来我们家，他几乎是不醉不罢休的势头，尤其是跟我叔叔之间，因为年龄相差不大，特别投缘，两人在一起喝起酒来，就是聊过不停喝过不停，很是开心。
以前我们总是劝表叔多喝点，现在看他年龄大了，却总是劝他少喝点，可他每次都会喝的很高兴，不知不觉就会喝很多，有时候看他喝的有点多，就劝他留下住一晚上，可他总是坚持要回去，快七十岁的人了，还骑着摩托车，我们真是不放心。每次表叔要走，我们就坚决让休息等酒醒了再走，而走的时候，我每次都会把他的摩托车推到公路上，再让他走。
就像李铁梅所唱的那种“我家的表叔数不清”，但唯有这个不是亲表叔的表叔，却跟我们家越走越近，越走越亲。我想，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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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作者 -
段中华，1962年1月出生，大悟县人，机关干部，业余爱好读书写作，擅长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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